赵清悦没空儿理大家的议论,快步走到人群里面。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四肢僵硬,全身抽搐,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典型的癫痫症状!
一位三十岁左右,衣着华贵的妇人跪在孩子身边,让孩子的头枕在自已腿上,拿着帕子不停的给他擦着吐出的白沫,急得眼泪直流,一直轻轻的叫着男孩名字。
“麻烦大家不要围在这里,病人需要通风。”
赵清悦蹙眉上前蹲下,
“我懂医术,放心吧!”
边轻声解释着,边上手把男孩上衣领口的扣子解开。
接着又掏出干净的帕子卷成卷,趁着孩子嘴巴未紧闭,垫在他的牙间。
预防他牙关紧闭时咬伤舌头。
“孩子要侧躺在地上才好,防止吐出来的东西呛进喉咙里。”
那妇人正在六神无主,听到赵清悦说的在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把孩子平放在地上,让头侧在一边。
赵清悦从怀里摸出银针,手起针落,转眼间就在男孩百会,大椎,水沟,内关,太冲,后溪等穴位扎上了针。
围观众人在赵清悦掏出银针时,就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动作不再说话,生怕影响他给孩子诊治。
陆景珩在赵清悦冲出房间时就起身了。
此时在二楼栏杆处,刚好把她干净利落的手法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小子那张俊俏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
在治病救人时坚定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战士。
更有一种驾轻就熟也依然会严谨对待的态度。
看他下针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倒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片刻之后,男孩清醒过来。
双眼迷茫的看着跪在面前,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母亲,
“娘,您怎么哭了?”说着抬手想要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珠。
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地上,疑惑的道:”娘,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生病了,这位小大夫给你治病呢。”
妇人在看到儿子清醒那一刻,激动的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抬手胡乱的擦了擦,双目盯着儿子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赵清悦手腕翻飞间,针银已经悉数起完,笑着给孩子把了把脉 。
“没事了,我再给开些汤药,之后吃汤药调理慢慢就治好了。平时注意不要饮酒,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好。”
“哗,”
围观众人在听到孩子没事时,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
“好!小大夫好样的!”
“没想到这小兄弟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医术还真了得!”
“多谢小大夫救命之恩。”
妇人一听孩子无事了,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对着赵清悦就跪下磕头道谢。
“使不得使不得。快请起快请起。”
赵清悦本想去扶,奈何自已现在是男儿装束,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自已不太方便。
“弟弟,快扶你娘起来吧。我不过举手之劳,不用谢。”
小男孩扶娘亲坐下,这才对着赵清悦正而八经的行了个谢礼,
“多谢哥哥。”
“不客气不客气。要乖乖喝药哦。那样病才能好的快。并且个子长的高高的,可以保护娘亲。”
赵清悦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再没有比自已把病人治愈更令人开心的事儿了!
陆景珩站在二楼,眸光微闪。
同样的话,他在幼时就曾听人说过。
那时他母后刚去世不久。
因身体里的寒毒需要每日服药,一个小姑娘看着自已不愿意喝药,笑着上前来对自已说:
“要乖乖喝药哦,病好了才能长的高高的,可以保护娘亲。”
……
一声带着赞许的笑声打断了陆景珩的思绪。
当他抬头时,刚好看到另一边苏君珞也脸带笑意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大堂里的人群,不由就黑了脸色。
苏君珞感觉到他的目光 ,抬头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陆然时,了然的笑笑。
悠然踱步过来,抱拳行礼:“草民见过…”
“出门在外,苏大公子不必多礼。”
陆景珩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苏君珞。
看到他,就想起来昨天赵君尧想去住他的隔间,而不想和自已住一个房间。
两人寒暄间,赵清悦已经快步跑上楼来。
对着两人告声罪,匆匆进屋收拾妥当才出来。
“赵兄弟,接下来你要往哪里去?”
当赵清悦收拾整齐出来时,苏君珞当先问道。
“若无意外,今天就要继续往南边去。”
不等赵清悦开口,陆景珩当先回答。
他不想赵君尧和这个人说话。
“苏兄,我家是南边墨城的。若是苏兄有机会去的话,小弟一定扫榻相迎。”
赵清悦对着苏君珞抱了抱拳笑道。
“不巧,今天为兄要往京城去了,什么时候赵兄弟来京城,一定要和为兄说一声。到时咱们兄弟俩再不醉不归。若是有机会,为兄往南边去,一定会去府上拜访。”
苏君珞微愣一下后,笑着回答。
又寒暄几句,小二送了早膳过来,赵清悦笑着邀苏君珞一起用早膳。
陆景珩只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在饭桌上,赵清悦和苏君珞相谈甚欢,颇有一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坐在一边的陆景珩脸色是黑了又黑,随意用了一些早膳,就催着陆然收拾东西早些出发。
因着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道路泥泞十分难走。
三人不过赶了数十里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陆景珩看着前面山脚下的小路,
“走吧,穿过这座山,到前面镇上休息。”
陆景珩瞟了一眼赵清悦,示意她走前面。
此时弱小好欺的赵清悦只得认命的打马走在前面。
陆景珩紧跟在他后面,陆然坠在最后握着武器警惕的向四周观望着。
只要过了这座山,前面就有兄弟接应了,希望不要有意外发生。
“前面过不去了。”
赵清悦看着前面断了的小桥,下面流水很急,人可以想办法过去,但是马儿是没办法的。
陆景珩皱了皱眉,
“陆然,你领着疾风绕路去前面的镇上汇合,我们从这里过去。”
陆景珩下马对着坐骑耳语了一阵,疾风流光水滑的马头在他身上蹭了蹭,走到陆然身边。
“属下领命。”
看着陆然骑马离开,赵清悦只能表示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就不让她离开呢。她真的一天也不想和这个破人一起赶路了。
这一路走来,她无数次后悔从京城离开时,怎么不换辆马车扒。
偏偏扒在这个黑阎王的马车下面……
然而,刚走了几丈远,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传来,两人都警惕的后退几步,
一股泥土夹杂着树木枝叶的味道涌入两人鼻腔,赵清悦脑中刚闪过一个念头时,
倾泻而来的夹杂着碎石树枝的泥浆,就朝他们这边翻滚而来,
一块石头迎着他们砸了过来,陆景珩本能的拎着她的衣领奋力一跃,胸口一阵猛烈的撞击,他闷哼一声,只能勉强跃上旁边的一块巨石上。
他松开拎着的衣领,改成揽着赵清悦的腰苦笑一声,
“我尽力了,若是这次真的躲不过,咱们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赵清悦蹙眉:黄泉路上作伴是什么鬼?本姑娘可不想被泥巴给埋掉。
姐姐我还有大把银子没挣,还有父母兄长祖母尚在,还没有找个帅的天怒人怨的美男子嫁掉,怎么能玩完?
只是现实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块巨大的山石伴着轰鸣声朝他们砸了过来,在赵清悦眼前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