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伯,醒醒,面团醒好了。”
唔?
等得睡着了。
“大伯,多放点芝士,多放点熏肠,都要,都要!”
就听到娄霖轩的声音从临时火堆这边出来,娄半城都想用满是面粉的手捂住他的口鼻了,太特么犯人了。
“给我安静点,去把踩踏式发电机拉过来,还有烤炉!”
“你们还带烤炉了?”
这下连南易都不由得动容了。
“美食我们可是认真的。”
“要是知道你们带着烤炉,我还可以弄出几道好菜呢!”
“什么好菜?烤鱼?”
像是被说破心事,南易木讷的点点头。
“等我弄完,你再烤。”
看着一旁两个水桶里扑腾着的活鱼,南易忽然有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我爸妈身体不舒服,想要先回去,我送他们!”
“不用,让小李开着他们回去就行。”
你可不能走了,不然南易做菜不在状态。
朝着南易眨眨眼,就看到他投来感激的眼神。
这对奇葩父母终究是要回去了。
看来自己两个人商量的策略算是初步奏效了。
“爸,妈,你们回去宿舍,想吃什么轧钢厂食堂里有供应的。这是粮票和钱。”
愣说这对奇葩父母也不知道客气下,接过钱就跟着小李走了。
拿钱的样子理直气壮,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南易,摊上这样的丈人丈母,你将来日子难咯!”
梁拉娣凑过来打趣起来。
“要你多话,吃不吃?”
“吃,不吃白不吃!你们这是要做馕?需要帮忙吗?”
“不用,馕?也是,不过这个馕上面要铺满各种食材。”
可不就是馕吗?
上海人称呼披萨为意大利呛饼。
随着拖车过来,上面几台机器被南易几个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梁师傅你站上去,保持匀速走路就行。”
“不会踩坏吧?我可没钱赔你们啊!”
“不会的,要是能被人给踩坏,这就是失败的东西。”
梁拉娣小心翼翼的站上高台,开始走动起来,随着她的速度提升,一旁好些个灯泡来来回回亮堂起来。
“把烤箱预热打开,差不多了就放进去。”
南易已经开始去鱼鳞鱼内脏,准备开始烤鱼了。
“那些内脏别丢了,鱼泡泡可好吃的!”
“你倒是懂得不少。”
这下南易服气了,在吃着一个方面,娄半城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丁秋楠回来的时候,又加入到了帮忙中。
“看不出来,丁医生还是个多面手啊!南易将来要享福了!”
刚才你还说我将来要倒霉,这会儿就说我要享福,合着全都靠你一张嘴呗!
设置好烤箱,开始烤制披萨。
“你这真的是馕?这烤炉最高能提升到多少温度?”
“你就放心用好了,回头让轧钢厂给你们国营饭店送几台过去。”
“合着这也是轧钢厂自主研发的?”
“大伯自己弄得,就是借着轧钢厂的平台制造出来而已。”
娄霖轩说着还朝着娄半城眨眨眼睛。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保险丝的问题尽快解决,别老是用着用着就烧了。”
缩了缩脖子,娄霖轩不敢继续废话。
自从上次减免了小目标后,因为保险丝的缘故,又提升了一倍指标。
好在如今生产的这批电器在海外很有市场,已经成功打入好几个主权国家的市场,并且占据了一定的市场。
每年的流水也是相当的可观。
“大伯,我爹地他们太狠了,一颗东北白菜的出口价格都涨到12块美刀了,这还让人泡菜活吗?”
“才12块,回头我就打电话去骂他,就说是你提醒我的。”
娄霖轩顿时一张脸就垮了。
一旁的南易几个都竖着耳朵听着两个人的闲聊,越听越是心惊。
要知道如今国内一颗白菜也就几毛钱的样子,虽然进入计划经济时代,一切凭票购买,也不会离谱到十二块一颗白菜,还是美刀单位。
这是吃金子呢?
“这个小孩子是娄董的儿子吗?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啊?我听说那几个女婴也是他的女儿,还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
“将来我们比他更能生,羡慕什么?”
“谁...胡说,谁要给你生孩子了?再乱说,不理你了!”
“好好好,来日方长。”
梁拉娣一遍端着搪瓷杯,一边吃着瓜。
今天真是没有白来啊!
“海宁姐,你看我做的面包还行吧?”
“挺松软的,国内也有中筋面粉高筋面粉?”
“都是我们家那个大能人弄回来的,我们只管糟蹋就行。”
蒋海宁不以为意,用糟蹋是开玩笑。
要是跟这家人不是很熟,倒是容易受影响。
“妈妈,我也要吃!”
“你自己拿啊!多大了,还要妈妈前妈妈后的。”
“田姐你也是,孩子想吃就让他多吃点,难得出来散散心。给,特特,想吃什么自己拿!”
娄家几个小子纷纷看向这个大了他们一圈的大孩子,一脸的不屑。
就连爱哭鬼娄老五都没有放下针线,似乎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打搅到他一般。
“对,绣的很好,就是这么来。”
“咯咯咯!”
娄玉堂很高兴终于得到夸奖了,还是这个家里最会做衣裳的女人的夸赞,这就很专业了。
“卡佳,你去车里给三个孩子喂奶吧?我让人给你看着点!”
“唔,我知道,那个吸奶器很好用的。”
看着睡眼惺忪的三个女儿,卡捷琳娜眼睛里满是温情。
原本她还有些担忧,但是看娄家上下的反应来,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娄半城当着众人的面说穷养儿富养女,当时几个小子就很不满,但是那会儿还说不了囫囵话,只能双手拍打表达不满。
“晓娥这周也没有回来啊?”
“说是有个课题要做,她已经大二了。”
“淑珍呢?也陪着她?”
“她们俩想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就别管了。”
“淑珍两个姐姐在制衣厂怎么样?”
“听淑珍说起过一嘴,听说两个姐夫现在也在制衣厂里工作,做的是车工和搬运工,起码一家人都有了一份固定工作,不用担心温饱了。”
点点头,娄半城又看向陈雪茹那边。
“这小五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要不要哪天带他去军总院做个全面检查?田雨,你们军总院里有精神科吗?”
“哪里有你这样当爹的,这么咒自己的儿子有病?”
没病,没病一个个都这么跳脱?
似乎感受到来自亲爹的死亡凝视,娄玉堂忽然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眼不见为净。
披萨一个接着一个上桌,蒋海宁在美丽国路过那些意大利餐厅见识过不少次,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吃一趟。
不是没钱,而是没时间。
钱杭一直忙于研究,一家人往往都没有几次围着桌子吃饭的机会。
“唔,这是什么啊?怎么咬不断?”
陈雪茹拿起一片就往嘴里塞。
“用这把剪刀剪断,消过毒的,放心用。”
几个孩子都放下手上的玩具,凑了过来。
“看什么看?牙都没有出齐,咬不动的,这是死面!”
从老大娄方开始,几个孩子都在酝酿大招。
“敢哭一个试试,今晚都给我徒步走回家!”
“来来来,姥姥这里有好吃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们大人吃的,你们咬不动。”
但是这神仙香味受不了啊!
几个孩子被徐母手上的点心吸引了不到五分钟,又巴巴的凑了过来。
娄玉堂直接将口水滴落在了披萨的边缘上。
老子都这么做了,你们该不会吃了吧?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见亲爹用披萨刀将那小块被口水浸湿的披萨边切下丢进了垃圾袋里。
太狠了!
“去去去,等你们谁换掉了这副乳牙,再说!”
“那我尝尝这个总可以吧?”
娄玉堂还是不死心,用稚嫩的手指头沾了沾那芝士,但是任由他怎么使劲,就是戳不动。
都要急哭了,就看到娄霖轩过来一把夺走了。
五个小子盯着娄霖轩的背影,悄默默的跟了上去。
“你这个真的是海外学得?”
“不然呢?你会吗?”
南易摇摇头,“也不是很难,你说要是放在国营饭店里售卖,卖得掉吗?”
“卖?你还不如去老莫隔壁卖呢!”
“这个主意好啊!那些毛子一定有兴趣!”
“别老是毛子毛子的叫,我老婆也是苏联人,听着不舒服!”
“哦,好,我会注意的。”
老婆多了不起啊?
南易又酸了,人比人气死人,人家都三个老婆了,自己一个还没到手。
转头看向一旁认真的用披萨刀切成等份的丁秋楠,忽然感觉美滋滋的。
“你这闷骚的样子跟郑朝阳如出一辙,他跟他老婆也是跑了好几年爱情长跑,你这今年能吃上喜酒吗?”
“什么意思?”
“我今年下半年要出国,你最好把事情敲定了,跟蔡全无一起办了,不然就要等到明年了。”
南易将目光收了回来,现在是他结不结的问题吗?
感受到南易略带侵略的眼神,丁秋楠脸颊红了起来,但还是假装不为所动,开始给几个人分配食物。
“丁医生,你们家南易这手艺见长啊!”
梁拉娣终于开始神助攻了。
南易投去感激的目光,准备等会儿给她家里的四个孩子捎带一些干货回去。
“梁师傅,你别乱说,我跟他还没...”
“不就是扯证吗?还不是你一句话的意思?我看的出来,南易对你是真心的,就算没有崔大可,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成分不成分的不该是唯一标准,你得问问自己心里有没有他这个人。”
娄半城也顺着梁拉娣的话头插了一句嘴。
哥们儿够意思吧?
“娄董,容我再想想吧!”
“我刚才就跟南易说了,你们的事情抓紧点今年办了,我还能吃上你们的喜酒,不然就要延后了。”
“行了,行了,我念你的好,你就别逼她了,顺其自然吧!”
南易见差不多了,出声阻止。
娄半城也是点到即止的主儿,后面就看好兄弟自己的本事了。
软磨硬泡他南易是行家里手。
红山口还有个崔大可纠缠,这里是四九城,偌大的轧钢厂,会没人掺和一脚?
拖得时间越久,越会有变数出现。
这个女人扭捏的不行,要不是自己下一剂猛药,估摸着南易要跟自己的儿子一起结婚了。
南易: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咒我真的礼貌吗?
一顿午餐吃得宾主相宜,周围路过的也被这里的烟火气吸引,但是人家没有邀请,只是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烤鱼好了,都来尝尝吧!”
一条条滋滋冒油的烤鱼被锡纸包裹着摆放在带来的折叠木桌上。
“爸爸,这个能吃吗?”
“你会吐刺吗?”
“吐刺?为了方便各位祖宗吃,我都把鱼刺剔除了,随便吃。”
“南叔叔最好了。”
五个小屁孩,包括娄霖轩都给他送上了好人卡。
“这鱼皮太赞了,有木有?”
李特特现在也放开了,刚刚吃了半张披萨,现在抱着一条手臂长的烤鱼坐在一旁啃食起来。
他现在对学厨有了很大的信心,准备等自家老爹回家,好好表现一下。
要是爹妈继续捣鼓生孩子,他的家庭弟位会继续降低的。
看着怀里的李康,又看看娄家的五胞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就差了几个月吧?
怎么人家的孩子不但自己会走路,还会游泳,还会自己钓鱼,还会挖地球,还会绣花。
都说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真的是不经比较啊。
大儿子也就罢了,小儿子也是如此。
一个劲的流口水,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
“慧珍,你们家的小子怎么回事儿?也就比我家老二大了几个月,怎么这么聪明呢?都断奶了?”
“哪里聪明了,如今才是人嫌狗憎的年纪,你们家就俩,我们家可是有五个呢!”
听着自己的老娘在那里嫌弃的口吻,几个孩子抱着烤鱼啃得不亦乐乎。
“我说,这烤鱼能不能在国营饭店试试口碑?”
“货源呢?每天来水库进货吗?这水库能应付得了日益增加的需求吗?除非去渤海湾。”
“天津?那就是海鱼啊!海鱼的肉质...也可以吧!烤着吃,都差不多,主要是配料和腌制。”
“你要是觉得可以搞,货源的问题交给我来办,你想好定价吗?”
南易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那就一切交给市场来定夺,让那些常客来定价,烤鱼可以不收粮票,但是钱要贵一点。或者就跟烤鸭一样,对外销售特定的烤鱼票。”
“这样会有人来买吗?要是一直没人买怎么办?”
“总有一个过程,你不可能一上来就是几十上百条的烤吧?我说的炸鸡店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地方我已经谈好了,就在老莫隔壁。”
“那位苏联大使掺和了?”
“哪能啊?即便有,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参与。”
懂了,偷偷的。
“至于销路的问题,你也不用太操心,我有法子的。”
到时候联系一下那些国有厂的食堂,反正都有采购指标,薄利多销嘛!
“大伯,四九城里终于要开炸鸡店了吗?”
众人看到娄霖轩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问起来,都觉得好奇。
“什么炸鸡?将一整只鸡丢进油锅里炸?还是裹上生粉?”
“裹上生粉没错,不过不是一整只鸡,目前的消费能力,散件更具有市场。”
“散件?切成小份油炸?那是不是太坑人了?”
“怎么说话的呢?原本你只想买个炸鸡腿,但是却要花钱买下整只鸡,到底是谁在坑人?”
娄半城还没言语,娄霖轩先不满起来。
这个事情,他必须力挺自家大伯。
他什么都能做,唯独炸鸡真的做不来啊!
“小屁孩都懂得的道理,你一个几十岁的还没想明白啊?”
娄半城抬起手掌,娄霖轩不情不愿的击了个掌。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油腻,娄半城眼神不善的看过去。
怪我咯?
娄霖轩就差抬头看天吹口哨了。
“多吃点,吃不完都要浪费的。”
一条条冒着油脂的烤鱼被摆上木桌。
蒋海宁吃得很是优雅,细嚼慢咽的,还配合着徐慧珍她们弄出来的面包,就着鱼汤,太满足了。
这些天回国都没有这一顿吃得满足。
回去可以跟丈夫好一通的吹嘘了。
两个孩子嘴角油光光的,显然也是没少吃的。
“南师傅,我原先对你还有所保留,但是这些食物吃下来,你的水平比起那些自诩百年老店的厨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田雨,你怎么说话的?南易祖上出过御厨,他师傅就是正经的御厨,那些老店的厨子拍马都赶不上的好吧?要不然我能把他从承德弄回来?等你们家老李还有老赵回来,可得让他们给南易谋划谋划,想法子弄去更好的地方一展所长才行。”
“不是说好让南师傅去我丈夫的单位食堂帮忙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变了?”
有蒋海宁这番话,算是定了,虽说钱杭没有决定权,但是他说话比别人管用。
他们这样的科研人员,平时吃饭不准时,除了自身原因,也跟食堂的菜合不合口有关系。
“南易,还不多整点拿手好菜,好好感谢一下海宁姐的提携之恩啊!”
八字都没一撇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
一晚自制的酒酿甜羹递了过去。
“唔,家乡的味道!这里面还撒了桂花花瓣?”
“之前采摘了存下来的,试试口味还行吗?”
女人对甜品是没有抗拒能力的。
“不是很甜,这里还加了枸杞呢?好吃,谢谢南师傅。”
“我就是一个厨子,就会捣鼓吃的,喜欢就好。”
最后一碗偷偷的递给了一旁的丁秋楠,“别整理了,先吃点,我来收拾吧!”
丁秋楠这次没有跟他客气,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递,心里比嘴里更加甜。
没有了爹妈在一旁掣肘,她感觉无比的轻松,但是晚上回去还是要面对的,只求他们早点回红山去。
她的父亲还有教师的工作,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虽说他们一直在拾掇她将两个人的关系运作到四九城里来。
丁秋楠相信以娄董的能力,完全可以办到,但是今天两个人办的事儿说的话儿,一点不讨喜,丢尽了她的面子。
关键还欠了南易那么大的人情。
让她一口气拿出五十元来,她想也没有想过。
“漂亮姐姐,吃蛋糕!”
耳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小屁孩子,懂得什么漂亮?”
被自家老爹一嗓子,吓得直接跑了。
这个臭小子,才一岁多点,就学会撩妹了?
还说是不是要带他去九龙男子医院检查呢!
合着你小子也是喜欢女人啊!
看着手掌心上躺着的纸杯蛋糕,丁秋楠没舍得张口咬下去。
“东西做出来就是用来吃的,你看个什么劲?”
这个直男癌晚期!
娄半城也看不下去了。
就这样的人还能撩妹?
毁灭吧!
丁秋楠似乎就吃他这一点的样子,直接就要将纸杯蛋糕往嘴里塞去。
“慢着!外面还有一层油纸呢!看,这里。”
整张脸顿时就红了的丁秋楠,此刻就想找条缝隙钻进去。
“没事儿,谁不是第一次呢?我们刚吃的时候,你问问雪茹,她还说这蛋糕坯有些硬呢!”
徐慧珍及时过来打圆场,不惜出卖好闺蜜。
丁秋楠这才得以释怀。
“你这身就是传说中的衣架子啊!别动,我目测一下,你得有个一米六五的样子,回头给你做一身旗袍,算是你们的新婚礼物,怎么样?”
“你们别逼她了,哎哟,你掐我做什么?”
“傻小子,掐你是什么意思?打是亲骂是爱啊!”
几个女人咯咯咯笑着不停,连田雨和蒋海宁都凑了过来。
“白玲姐,怎么了?在想你家朝阳呢?”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突然换了地方,上海那边口味又是偏甜口的,他能吃得惯就怪了!”
“那也不会只有甜口的,大都市,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