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犹如刮起刺骨的冷风,
使得在场所有叶姓人浑身发颤,紧咬牙关的腮帮子细微抖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们血丝蔓延的眼球,直接锁定林选,仿佛不管是谁下命令,下一秒最凶猛的攻击就会倾泻而出似得。
即便是目前叶家当中修为最高的叶堂,他恼怒的吹胡子瞪眼:“你一个孤身小子,就算有着天大的背景,可你难道不知,想要在这荒无人烟的洞渊内,彻底埋葬一个人实在太过容易了!”
林选面对威胁,没有想象中的恐惧,他平淡如常,澄清似得说:“我没有什么背景,只是帝都一个普通高中走出来的孤儿,如果想要动手,请便。”
没有刀,他显得更加平淡稀松,一手背后,一手手掌摊开,示意请随意,眼神淡漠没有一丝感情。
想要杀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人性太过,宁愿冲自己身上扎两刀,也不愿意取走他人性命。
人性太低,则容易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杀手。
因此想要杀人,首先你要暂时的抹除自己的人性,当然某些天生没有人性的除外。
而林选不属于没有人性,当然也不可能人性的光辉灿烂温暖。
他会在战斗开始前,摒弃一切影响战斗的负面情绪,包括人性。
“太嚣张了!”
叶家一名实力不过十三四阶的少年,义愤填膺。
就连他都忍受不了林选了,摧毁他人关乎到全族性命的空间,还要做出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换谁都不可能忍受。
“也许我们在把他交给所有叶家人审判之前,应该让他认清楚现实。”
叶长风轻抬剑刃,看着圣者实力的林选,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在他眼里,修为不代表一切。
自己,也不比林选差。
“没错!一码归一码,不杀杀这个狂徒的嚣张气焰,都对不起叶行冬族长的良苦用心!”
叶恩和叶千此时是最难受的,他们无法转头就对刚才还同为队友的林选喊打喊杀,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姓氏。
而且身为叶家人,他们远比不懂‘规矩’的林选,明白精神空间对于叶家人的意义多么重大。
因此只能低着头,攥紧拳头,满脸不甘。
叶千喃喃:“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其余叶家人目光炽热看向主心骨叶堂。
看样子只要长老但凡说一个进攻,
他们都会为了叶家万死不辞。
叶堂沉思很久,幽幽叹息一声:“精神空间已经被摧毁,即便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众人一愣,像是没听明白长老话意思似得。
叶武呆呆问道:“长老,这是何意....他摧毁了我们的.....”
叶堂摆摆手,示意叶武别再说了,同时这一摆手,也叫停了众人的愤怒般,只剩下长久的呆滞。
他看向林选:“你说你是帝都战斗大学的学生,拥有圣者的实力,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大四的学生,到了要进入洞渊的年纪了吧?”
叶堂眼神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缅怀,他念叨着:“当真是新人换旧人,现在的学生,大四居然就有了圣者的实力......”
“不是大四,我目前大一。”
林选站在被叶家人包围的中心,纠正道。
叶堂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然后变得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你说你大一?还是我理解的那个大一吗?高中三年后的大学一年级?!”
他像是震惊无比似得,连连追问。
其他叶家人则是一脸迷茫,他们显然对大一是什么不太了解。
因为他们从小出生就在这里,别说大学了,就连普通学校都没有上过。
林选轻轻颔首。
“嘶!!!”
年迈沉稳的叶堂,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情绪的翻江倒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岂不是说,你绑定世界,开启修炼的时间才仅有一年?就达到了圣者实力?!”
“准确来说,”林选在心里默数一下,“是三个月。”
众人彻底懵圈。
就算他们没上过学,没走出过幽都,可明晃晃,赤裸裸的潜力天赋摆在面前时,一切都让人难以接受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叶武下巴险些惊掉地上,他痴呆似得问道:“风哥,你修炼到十九阶,用了多久?”
叶长风空中发苦,“十五岁绑定的世界,修炼至今,六年。”
六年修炼到十九阶,算得上天赋上乘。
洞渊修炼物资贫瘠,自然不能和帝都相提并论。
可无论找什么样的理由,三个月达到圣者修为,都实在太过危言耸听了。
这一刻,他自命不凡的骄傲,被击得粉碎。
“三个月圣者,三个月圣者!”叶堂感到头皮发麻,喘着粗气,“你多大?”
“十九岁。”
林选耐着性子回答关于自己的隐私。
站立的姿势破绽百出,像是完全不惧怕叶家人的突然攻击一样。
叶堂先是感到一股酸意从喉咙里冒出来,紧接着是令人发狂的妒忌,若不是久经岁月历练的心性,他怕不是要抓住林选的领子,好好问问他是怎么修炼的,是不是使用了某种邪恶手段?
十九岁时,他叶堂依稀记得,自己只有堪堪十五阶。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堂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又冥思苦想了大半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得,说:“精神空间被毁灭已成事实,虽然不知者无罪,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我可以做主,不追究你毁灭精神世界的责任。”
“长老!”
众人纷纷脸色剧变。
林选实力是强,可也强不过一整个叶家啊!
如果这样轻易放掉,未来会害死无数叶家人的凶手,以后族人怎能心服口服?
他们又如何向族人交代?
“不必多说。”
叶堂转头不听,面对一脸正色的林选,仿佛精神空间的毁灭,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一样,他道:“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你必须要进入洞渊,来到这里.....”
林选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了,
先不说这个条件是否合理,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他不会做。
林选面色平静:“要是我说不呢?”
精神空间被毁灭,
是它先困住的自己队友在先,耐着性子听这么久,已经表达了对叶家人守护幽都城百年的尊敬。
但,道理说不通,利益也没有。
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情绪在爆发边缘的叶家小辈直接暴怒。
虽然林选实力很强大,但他们叶家也不是吃素的。
“不可。”
叶堂发出绝望的叹息:“唉,此人天赋潜力实在太强,我不能动手,叶家人也不能动手,这个人类的罪人,不能由我们叶家来做。”
“你不答应,也为正常,毕竟一年时间,要求一个大一学生,进入洞渊实在太过为难。”他面色灰暗
“激将法么....”
林选不留痕迹轻哼一声,态度有几分不屑。
“是我们叶家太过无能,最多也就只能撑住一年,一年之后,这幽都城.....”
“别说了,我答应你。”
林选眉头微皱,满脸厌烦。
如果叶堂直接动手,或是威胁胁迫,不让他离开此地。
林选脑海里早已想好应对这些情况出现的很多种对策,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可他千算万算,
没算到,叶堂直接服软,仿佛摧毁幽都洞渊叶家守护幽都城百年大计的人,是他一样。
简直是卖可怜!
林选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缠什么,直截了当说道:“一年之内,我会来到洞渊找你的,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不会管,也不会帮你们守城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完成三公主的任务,解除天道诅咒后。
是一定要进入洞渊的,这里的孽妖实在太过诱人,更何况它们只是低等生物,如果是高等的呢?又比如,孽妖所攀附的天神族呢?
又该奖励多少狠人值?
如果想要继续提升实力,蕴含大量奖励妖魔鬼怪的它们,是林选不会躲开,甚至会主动寻找的真正宝藏。
“好!”叶堂斩钉截铁地说:“一言为定,只要从这里离开后,一年之内,你再次来到幽都城,精神空间被毁,一笔勾销!”
“从哪里离开?”
林选望向幽都城问道。
“我带你离开。”
林选答应后,叶堂精神面貌好了不少,一双忽明忽暗的眸子深处,有一点窃喜。
他连滞留在山体的叶家小辈都没有管,直接侧身腾空向前,为林选带路。
两道身影很快在空中变成黑点。
“我们叶家,真的沦落于此了么.....”
叶长风额头青筋暴起,他不甘心。
叶千无奈扫了他一眼,转身看到还愣在原地的叶恩,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他都走了,想什么呢?”
叶恩回过神来,嘿嘿一笑:“还会回来的嘛。”
看着二人,
叶长风怒火中烧,低声骂道:“对摧毁叶家命脉的人谄媚,恶心!”
....
....
幽都城城墙之上。
一处不起眼的墙壁里,是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
林选跟在叶堂身后,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想要先稳住,再围剿,因此他神色淡然,手里却始终掐着穿梭诀。
直到看见前方一道漆黑的门,门内是一条深邃的混沌通道。
“这,”
林选刚抬手,叶堂解答道:“和康复院里的黑门一样,那里面管押着带领叶家迁移幽都家主,叶城拿下的高阶种族,千万不要和它们对视。”
林选心情稍显沉重。
这就是高阶种族?
一个眼神就强大至此,
如果爆发全部实力,又该当如何?
不对未来做过多的担忧,使他心情很快恢复如常。
“进去之前,”叶堂转身,站在混沌通道口,递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叶字,“拿着,叶家长老令牌,如果遇到麻烦,可以用这个。”
林选眨了眨眼,接过令牌,表情有几分不明所以,思索两秒,轻笑一下,“多谢了。”
然后直接走进混沌通道。
深邃的通道关闭,
暗室里最后一抹光消散。
叶堂立在原地良久。
周围突然传来数道不同沙哑的声音。
“这样真的可行吗?”
“....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叶行冬功法出了问题,幽都城,仅靠我们,守不住!青樱万妖迟早会发现的。”
“更何况,他是战力榜第一,潜力毋庸置疑,我们只能信他,能够有朝一日,带领叶家,走出泥潭。”
声音快速消散。
暗室又变为寂静如泥潭。
....
....
幽都,丽水花园。
第三精神康复院。
警务司密密麻麻聚集在大门前。
夜晚虽然偶有凉风,但心中等待太久的怒意在不断升温。
“我说!我们不会真的要相信这个骗子吧?!”
张山开口便带着火药味,眉宇皱成一个川字,带有挑衅的目光瞥向门口的老头。
李宏推了推眼镜:“他说过,王司长很快就会来,但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王司长,显然,他是个装模作样狐假虎威的可鄙之人。”
贾玉山还是带着那副不温不火的笑容,双手向下虚压,“别这样猜疑我,我是王柯政的朋友,也是你们的朋友,不可能会骗你,而且,第三精神康复院的凶名,想必大家都早有耳闻。”
“去你妈的!”
张山直接破口大骂:“装神弄鬼,兄弟们,直接攻进去,抓住朱星辉,早点回家睡觉,这破地方,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好!!!”
“张队长威武!!”
警务司的人员纷纷叫好。
张山走上前,面对面直视站在大门口的贾玉山,上前一把将其推开,贾玉山好似没有力气一样,轻易让开,看着鱼贯的人员,接踵而至进入第三精神康复院,眼神中有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侯明月心里总有几分不安,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身边的下属和同事都进入,只剩下她还在黑黢黢脏兮兮的外面,她犹豫很久,蹙着眉头,走过被宣泄过怒火,倒在地上的铁门,进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