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与父君感情深厚,当初他被藏起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等到他再出来时,青铜军已经成了叛军,连父君也……当时我那岳母还率军甘凉驻守,所以他才会怀着仇恨之心嫁进何家,让烈阳将军在何家的儿子失宠,又毒杀了烈阳将军一家,亲手替父君报仇。”
萧煜道。
萧长缨怔了怔,皇姐也叫了……父君……
是啊,母皇一生未娶他人,一生只有父君一人,皇姐叫了一声母皇,又焉能不叫一声父君呢?
萧长缨垂眸,掩去动容情绪,随后才道:“皇姐可知,我这位堂叔父是怎么死的?”
“他是自尽的。”萧煜放轻了语气,“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白鸥嫁进何家这么多年,被何瑜捧在掌心宠爱,可惜亲人的死,让白鸥始终对何瑜的宠爱没有半点动容。
他不但早早服下绝嗣药,而且临死之前告诉何瑜……
何瑜……也中了毒。
太医去诊治之后,说何瑜中的是慢性毒药,只有制作毒药的人才有解药,所以她也时日无多了。
何瑜知道自己中毒之后,除了眼睛瞬间红了之外,就去忙白鸥的身后事了。
对外,宣称白鸥是病逝的。
不管何瑜对白鸥是真正的爱情,还是看在白鸥是萧长缨亲堂叔父的份上演戏,免得将来萧长缨登基后与何家算账,但总归白鸥的身后事办得还算妥当。
等将来何瑜一死,世人还会说何瑜思念白鸥入骨成疾,所以才紧随其后,也是一段人间佳话。
萧长缨听到萧煜说白鸥是自尽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堂叔父对忠勇侯也是有情的,不然他定会想办法恢复自由身,离开何家之后,再孑然一身地走。”
但他没有。
他仍旧是顶着何瑜侧夫的身份,死在了何家后院。
身后事,归何家管。
而没有感情的话,他是不会连死都是何家的鬼。
萧煜怔了怔,倒真是没往这方面想。
“若如此说,她们真是一对有情的怨偶。”萧煜没来由想到自己和宋青炎,还有何素京。
她亏欠了两个男人。
“人死如灯灭,倒不说这对结局已定的怨偶了,说说皇姐和皇姐夫吧。”萧长缨也想到她那位皇姐夫了,他可是何瑜的儿子。
她看着萧煜,问道:“皇姐娶皇姐夫在先,心悦宋侧夫在后,还冤枉冷落了皇姐夫三年,如今真相大白,皇姐打算如何?”
萧煜眸光一闪,半晌视线望向地面,语气失落道:“青炎仍旧听我之名色变,而素京他……心里怕是想着给青炎腾位置,想让我休了他吧。”
所以不管是她先娶进门、对其有愧的正夫也好,还是她应该负责、对其也有愧的侧夫也好,他们都不理她。
“……忠勇侯中毒时日无多,皇姐夫若是被皇姐休弃,岂不是只有出家一条路?那寺庙里是何等清苦,皇姐夫如何熬得住?”萧长缨大吃一惊。
南阳不乏被休弃的大家族弃夫,母族若不接纳,便只能去青灯古佛。
但人间富贵花怎能承受得住狂风暴雨?
所以一般这种男人,都是一两年甚至半年就香消玉殒只剩黄土一捧了。
“嗯,所以我不可能休了他的。”萧煜一笑,“既然他都愿意青灯古佛了,难道我这堂堂大皇女府,以及未来的亲王府,还不够他过?他不想见到我,我不去就是了。”
“……”萧长缨目瞪口呆,她皇姐可真是……迟钝啊!
好一会儿,萧长缨才贡献出了自己的经验教训:“皇姐,当初我追回砚冰的时候,被砚冰虐得老惨老惨了,你……不会就被拒绝这么一次,就放弃了吧?”
萧煜一愣,继而失笑:“我和你皇姐夫,与你们妻夫完全不同。”
皇妹和皇妹婿,那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比金坚从无第三者插足。
而她和素京,本来也可以婚后再爱,妻夫美满。
可惜大婚当晚……
她有了青炎。
这段三人的感情路,自然比皇妹与皇妹婿要复杂得多,也难以把握得多。
若她只是寻常百姓,倒是能与他和离,让他另觅良人,可她是皇女,皇家没有和离,只有休夫。
而她肯定不能休夫的,本来就是她做错了事。
所以,她宁可一辈子照顾他。
绝不会让他去青灯古佛过那种清苦日子。
“有什么不同?虽然我与砚冰情况的确不同,我们是要生生世世一双人的,但如果我跟皇姐一样,是我自己做错事辜负了另一人,那我无论如何也只能纳侧,两个都要捧在手心。”萧长缨宽慰自家皇姐道。
萧煜怔了怔,随后陷入沉思。
当晚……
苏砚冰似笑非笑绕着女人黑亮的长发,愣是不让她得逞,在她急得眼睛发红时,他才慢吞吞地问了句:“听说,殿下打算纳侧?”
萧长缨一愣,随后咬牙切齿:“哪个牛犊子编排我?我没有!我冤枉!”
伺候他一个都伺候不过来了,怎么可能去纳侧?
再说了,她眼里怎么会看得见别人?
“若是当初,殿下着了康钰的道,我又不愿意牺牲自己替殿下救火,那殿下意外碰了其他男子……殿下就应该会坐享齐人之福了吧?”苏砚冰依旧是轻笑着。
“……”
萧长缨第一反应就是这话似曾相识。
紧接着,她猛地醒悟过来!
啊,该死,哪个混账东西把她今日劝皇姐的话给传到砚冰耳朵里了?
难怪今晚故意吊着她。
“不可能。”萧长缨死死地按着他不让他逃脱,边吻边说道:“我就是被那药给烧死弄死,我也不会碰其他男子的。”
苏砚冰听到这话,又想起那晚她到处找他,即便眼睛猩红到好像看不清他是谁了,但还是可以分辨出他声音的样子。
那时,她一遍遍地问他:“砚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一遍遍地低泣回应,是他,是他。
然后她才开始疯了一样吻他。
不然,她好似生怕吻错了人,碰错了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没名没份地让她碰。
正当苏砚冰有些出神时,忽然感觉……
“砚冰……”
终于得逞的萧长缨,发出一声兴奋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