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冰心中狂跳。
好不容易,他才故作冷漠道:“姐夫今日不舒服,我帮他带念念一晚,这与你何干?”
前世苏柯就有一女,名叫苏念,萧长缨自然知晓。
于是她便将声音放轻了些:“原来是柯姐姐的女儿。那我们说话要小声些,免得将念念吵醒了。”
苏砚冰捏紧了手指,忍住斥责的冲动,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上次,我不是与你说得很清楚了?”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是跟柯姐姐有关的……”
萧长缨轻声将她与苏柯和好,而苏柯欲牺牲名声帮她休夫一事,讲述给苏砚冰听。
苏砚冰听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砚冰……”萧长缨惴惴不安。
“你不必担心我反对。”苏砚冰终于抬起眸子,淡淡道:“虽然我对你骗姐姐的行为感到很不齿,但姐姐身为苏家嫡女,也的确有保家卫国的责任。既然姐姐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对付侯府那些百越奸细,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正事。”
他与萧长缨之间,乃是女男私情。
但无论何时何地,家国大义都应在这之前。
所以,她与姐姐做正事,他不会干涉。
可她如果想利用姐姐来接近他,那他绝不答应!
“砚冰,你……”萧长缨心中真是肝肠寸断,她怎么就负了这么好的男子?
她怎么就没有去努力兑现许给他的承诺?
便是她前世以为的侯府家人之言,她也不该尽听。
就好比今世,若她的生母也就是女帝不许她喜欢苏砚冰,难道她就要听女帝的,再一次放弃他吗?
不可能。
萧长缨悔恨交加,只恨不得把前世的自己捆起来,痛揍一顿给苏砚冰出气!
“不许你这么叫我。”苏砚冰低斥道,“我不反对姐姐帮你,是因为姐姐本就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但我之前就对你说过,我与你前世就已经缘尽了——请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理由来骚扰我!”
骚扰……
萧长缨眸色一痛,她曾得到了他的整颗心。
然而,她把他的心弄丢了。
如今她便是来找他,也被他当成了骚扰。
“砚冰,陛下今日召我进宫,让我……让我娶你。”
“胡说!”苏砚冰想也不想地斥责萧长缨。
陛下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
“你知道的,我是皇女,陛下才是我的亲生母亲。”萧长缨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了苏砚冰的手,“她想为我铺路,恢复我皇女的身份,所以我从小就与你们苏家亲近。苏家,就是陛下为我选的岳家靠山。”
“萧长缨你放手。”苏砚冰垂眸。
若不是怕吵醒了念念,若不是怕萧长缨发现念念像她,他不会在她面前如此被动。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我真的放不了手。”萧长缨眼睛红了,一个冲动,将苏砚冰揽入怀中抱紧。
那失而复得的酸涩,感动,瞬间涨满了她整颗心。
她真的很喜欢他……
她曾无耻到在梦里与他放肆缠绵。
占尽了他的便宜。
这些,她都难以对他启齿。
倘若这辈子不能与他再续前缘,她真的不知道余生该怎么过。
“砚冰,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辜负了你的情意,甚至害得你与家人……这辈子不会了,我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砚冰,你原谅我……”萧长缨紧紧搂住苏砚冰,生怕他飞走一般。
她不断地诉说着悔意,情意,与歉意。
祈求怀中男子一个原谅。
苏砚冰在她怀里颤抖得厉害,眼泪早已控制不住。
然而,他却并未改变心意。
“我对你的失望,已经攒了太多太多……我……我等不起了……求你,放过我吧……”他闭上眼睛,任眼泪将她衣裳打湿。
他只要一想到前世家人们如何被折磨惨死在他眼前,只要一想到女儿还那么小,是如何被康钰那个毒夫亲手摔死。
他就不寒而栗。
他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招惹。
玉坠,他已经还给她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被玉坠牵连到灭门。
可念念的身世,却是一个隐藏的危机。
她是皇女,这辈子她一定会找侯府及百越人报仇。
而她一旦与侯府正面交锋,侯府也不会坐以待毙。
如果她和他牵扯不清,念念的身世也被人发现,那念念就会成为她所有敌人的靶子!
念念,会再次有危险。
他不能承受第二次了……
他会疯,真的会疯……
苏砚冰的眼泪,灼痛了萧长缨的心。
他的声声哽咽哀求,更是让她几乎痛得心脏都要碎裂开来。
可她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松手。
直到屏风后,婴儿哭了起来,两人才如梦初醒。
“你快走吧。”苏砚冰推开她,转身,“以后,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绝不可能再与你有任何关系。”
说完,快步走进了屏风内。
苏砚冰伸手抱起女儿,又恐萧长缨闯进来瞧见女儿发现端倪,于是就将襁褓拉拢了些,一边哄着女儿一边遮盖着女儿的脸。
并有些防备地看着屏风上那个高挑的影子。
好在,萧长缨并没有闯进来。
她站了许久之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不想再惹他哭了。
就……让她一个人难受吧。
苏砚冰抱着再度陷入睡梦中的女儿,怔怔看着早已没了影子的屏风。
他知道,他从未放下过她。
但……他爱不动了。
就,从此陌路吧。
……
萧长缨在外沉淀了许久情绪,终于神色平静地回到了侯府。
一到侯府,就被管家告知,她的侯夫人母亲在正厅里等着她。
她一进正厅,便见康钰跪在她母亲面前,一副被罚了的卑微模样。
萧长缨心下一声冷笑,面色却恭敬地走了过去,行礼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深夜还没入睡,又罚康钰跪在厅里?”
侯夫人打量了萧长缨片刻,缓缓道:“他身为世女夫,没有尽心尽力伺候好妻主,两年了也没给侯府延续个一女半男的香火,自然该罚。”
“母亲。”萧长缨微微叹了口气,“此事不怪康钰,是女儿……始终放不下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