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个蒙古士兵分成两组,分别携带五根钩绳,随着千夫长右手下切,只见一名蒙古士兵用力将钩子扔向安南人云梯。
但是因为云梯在城墙下侧,士兵露头就会被安南弓箭手射杀,士兵根本看不到云梯的位置,只能根据安南人攀登城墙的位置进行位置的估计。
这名士兵第一次将钩子扔出去,离云梯还有三尺的距离,往回收钩子的时候,钩子竟然钩在了墙砖上,另一名士兵只得用一根木棍将绳子挑高了才将钩子收了回来。
蒙古人用钩子将云梯拉倒的意图很快被安南人发现。
阮金松直接下令弓箭手对准城墙,只要宋军露头或者抛钩子时手露出来就进行射击。
安南弓箭手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蒙古士兵第二次抛出钩子,士兵仅仅是抛钩子的瞬间头部高出城墙,就被安南人数支箭射杀。
但是蒙古士兵悍不畏死,一个士兵被射杀了,另一个士兵立刻捡起钩子继续猫着腰抛出钩子。由于蒙古士兵全部压低了身子,安南弓箭手根本看不到蒙古士兵,只能时时刻刻瞄准着城墙。
经过数十次抛钩,蒙古士兵终于将钩子钩在了安南人的云梯上,随着十余名蒙古士兵一起用力拉拽绳子,第一个云梯终于被蒙古人拽倒。
千夫长知道只要第一个云梯被拽倒,后边的云梯如法炮制就可以了。
但是安南人不是蛮夷,是从中原独立出去的汉人政权,汉人经历了数千年的战争洗礼,将云梯拽倒的先例不胜其数,应对办法早就有了。
随着第一台云梯被蒙古人拽倒,阮金松立刻让后续的士兵砍伐一根根与云梯高度相近的树干,数个士兵将树干与云梯平行,如此,蒙古士兵将钩子抛过来,最先勾住的就是树干而不是云梯。
蒙古士兵原本打算如法炮制刚才的先例,但是随着抛钩次数越来越多,也发现安南人在云梯上面横亘了一根树干,如此,刚才的办法便失去了作用。
三个蒙古千夫长立刻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安南人已经想出办法对付咱们的钩子了,咱们再这样抛下去,没有一点作用,咱们的赶紧想办法阻止安南人,不然,坚持不到天黑他们就会从云梯上攻上来。”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如果现在是晴天该多好,咱们可以直接烧热火油,将火油顺着云梯倒下去,之后点火,烧死这帮安南人。”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现在雨下的这么大,看样子一时不会雨是不会停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现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安南人的云梯拽倒,如果不能拽倒,安南人迟早会登上来的。”
第三个千夫长问道:“咱们蒙古士兵现在还有多少人?”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现在已经不到二百人了!”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真是太窝囊了,我三千蒙古铁骑,驰骋蒙古草原,三千人足可以灭亡一个百万人口的国家了,没想到被区区一万安南人给杀死在这小小的万商客栈。”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客栈门前地势开阔,如果从一开始下船的时候庄一凡让咱们把马牵下来,咱们两个冲锋就能把这一万安南人给消灭了。”
两个千夫长抱怨着庄一凡不让战马下船。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安南人马上就要打进客栈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安南人堵在客栈外,哈丹巴特尔这会应该已经接到其其格公主遇到安南人攻击的消息,我想他应该很快就能带兵前来救驾。”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琉球远离大陆,哈丹巴特尔过海也得需要时间,我怕咱们坚持不到哈丹巴特尔到来,安南人就该攻破客栈了。”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我看未必,这次阮金松用云梯攻城,最开始只是试探的,他们的云梯也是临时制作的,他们也没有做好准备,他们也没有想到大宋迎亲队伍里会有蒙古骑兵,咱们只要把安南人的云梯放倒,安南人就会大吃一惊,到了晚上,如果雨还在下,安南人的攻势就会减弱,咱们就可以再坚持一天。”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咱们就剩下二百个弟兄了,不能让所有兄弟都死在这里,而现在宋军还有一千人,我建议让宋军直接拿着铁钩将安南人的云梯拽倒,这样咱们也可以减少伤亡。”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还是算了吧,宋人贪生怕死,当年咱们五千蒙古铁骑追着十万宋军打,如果宋军有血性,咱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占领中原。”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如果继续让蒙古士兵去拽倒安南人的云梯,我怕咱们这最后的二百人也会没有了,到时候咱们拿什么去保护其其格公主,拿什么去完成忽必烈皇帝交代的任务?”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这个就不是咱们考虑的问题了,如果咱们都战死了,忽必烈皇帝一定还会再派人执行咱们的任务,但是如果咱们活着而其其格公主被安南人掳走了,咱们就是死罪,宋军是靠不住的,他们不仅射箭不行,单兵作战也不行,宋军也就能管理一下汉人,遇到别的国家的军队,哪次不是失败,我看还是让蒙古的男人去做这件事吧,毕竟保护的是黄金家族的女人,即使咱们战死了,黄金家族也会善待咱们的家人。”
三人商量妥当,即刻将余下的两百蒙古士兵集中起来。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兄弟们,现在安南人要顺着云梯爬上城墙了,如果安南人爬上城墙,就会擒获咱们蒙古黄金家族的其其格公主,咱们绝对不能让安南人得逞,哈丹巴特尔将军现在已经在来台江港的路上,只要咱们坚守客栈,就能等到哈丹巴特尔的到来。兄弟们,现在到咱们为黄金家族尽忠的时候了,咱们要拿出蒙古勇士的气势,将安南人赶上城墙,如果咱们战死了,忽必烈皇帝不会忘记咱们的,他会善待咱们的家人的。”
二百蒙古士兵听着自己将军的话,知道现在战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了。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现在咱们只有将安南人的云梯拽倒,才能阻止安南人攻上城墙,长生天在看着我们,我命令你们,不惧生死,不惧安南人的弓箭,将铁钩挂在安南人的云梯上,将安南人的云梯全部拽倒!”
蒙古士兵听到黄金家族,听到长生天,仿佛着了魔一样,立刻喊道:“黄金家族万岁,长生天保佑!”
蒙古士兵说罢,按照之前的安排,蒙古士兵五个一组,三个人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长矛,一个人拿着铁钩,一个人拖着绳子,义无反顾的让宋军给自己让开一条道路。
三个盾牌兵用盾牌挡着身体,右手拿着长矛,用力的往云梯上戳着云梯上的安南士兵,第一个安南士兵一只手扶着云梯,一只手拿着盾牌阻挡着蒙古士兵的长矛,第二个安南士兵则拿着长矛开始回击,而云梯下边的安南士兵看到蒙古士兵反击,用他们的树干直接往蒙古士兵的盾牌上捣,虽然树干较长,并且来回摆动,但是安南士兵用力的来回晃动着树干,干扰着蒙古士兵。
而下边的安南弓箭手看到蒙古士兵打开盾牌,就立刻射箭。
蒙古士兵仅仅是将第一个安南士兵杀死,就已经将自己暴露在安南弓箭手的视野下。
安南弓箭手数箭齐发,一个保护不当的蒙古士兵应声中箭。
墙角猫着腰的蒙古士兵立刻将空位补上,继续着厮杀,无数的安南士兵被蒙古士兵杀死,也有五六个蒙古士兵被安南弓箭手射死射伤。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死伤了十余个蒙古士兵后,铁钩终于挂在了安南人的云梯上。
随着蒙古士兵用力一拉,安南人的云梯应声倒地,安南士兵被云梯砸中,死伤一片。
之后蒙古士兵再接再厉,用了半个时辰,终于将安南人的十架云梯全部放倒。
而二百蒙古士兵,此时仅剩下一百余人。
安南人原本还打算继续将云梯扶起,但是有了箭矢的宋军和蒙古士兵,根本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宋军和安南士兵将刚才安南人射上来的箭矢捡起,一支支羽箭射向安南人的阵地,宋军和蒙古士兵居高临下,弓箭射程又远,阮金松无奈,只得让士兵撤到宋军弓箭的射程之外。
此战,蒙古士兵死伤二百余人,仅剩一百余人,而安南人更是付出了两千人死伤的代价。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气并没有像阮金松预言的那样停止下雨,反而雨越下越大。
阮金松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知道火烧城门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阮小六看着在树下躲雨的将士,又看着客栈外死伤的安南士兵,知道安南国想要在广州援军到达台江港之前拿下万商客栈已经是不可能了。
阮小六走到阮金松的中军大帐,支开了其他人说道:“将军,雨一直在下,咱们用火攻或者挖地道的方式进入客栈已经不现实了,趁现在咱们跟大宋还没有撕破脸,咱们也没有亮明咱们的身份,咱们直接撤退吧,如此,将来就是蒙古人和大宋问起来,咱们就说不是咱们干的就行了,咱们已经跟大宋签订了协议,大宋按照约定是要协助咱们一起抵抗蒙古人的。”
阮金松笑着说道:“约定,你还真以为大宋会按照约定去救援咱们,如果大宋打算救援咱们,跟咱们一起对抗蒙古人,大宋就不会迎娶蒙古公主做大宋的皇后,现在的大宋已经不再是中华正统,跟满意无异,咱们安南才是真正的大宋正统,如果不把大宋逼到蒙古人的对立面,就以赵昺的性情,他一定会投降蒙古人的。大宋有了陆秀夫,有了张世杰,大宋才有了主心骨,现在张世杰、陆秀夫都死了,仅剩了一个无兵无权的文天祥,他是不能阻止赵昺这个懦夫向忽必烈投降的。”
阮小六说道:“将军,我对政治不了解,但是我知道,咱们如果继续再坚持下去,一旦哈丹巴特尔的援军到了,咱们就会被蒙古人反包围,趁现在蒙古人还没有到来,咱们也没有与大宋撕破脸,咱们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阮金松用手按着桌子不甘心的说道:“现在撤退,你问问外边的兄弟们答应不答应,不问问死去的五千将士答应不答应,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国王会不会放了我们,咱们已经在台江港打了三天了,客栈内的宋军已经所剩无几,只要咱们能攻进客栈,就可以生擒其其格和庄一凡,这样咱们安南就有救了。”
阮小六说道:“将军,如果咱们擒获了其其格公主,忽必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攻打安南吗?忽必烈能够一统中原,应该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不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孙女而放弃自己的千秋霸业。”
阮金松说道:“即使忽必烈不会救援其其格,但是其其格的哥哥铁穆耳也会救援她的,其其格是铁穆耳的妹妹,而铁穆耳又是下一任大元帝国的皇帝,如果自己的妹妹都不能保护,那么他将何以令天下信服,咱们只要抓到了其其格,就能保证十年之内安南国的太平。”
阮小六说道:“但是现在万商客栈易守难攻,除非宋军主动出来投降,否则咱们短期内也拿不下万商客栈啊,广州方向的蒙古军队随时可能来救援,咱们现在身处险境,撤退的事情也是要考虑的。”
阮金松看着大帐外哗啦啦的大雨,想了想说道:“万商客栈的大门厚实,但是大门在城墙之内,城墙下边是没有雨水的,如果咱们继续用火攻,兴许能把大门烧烂,你去告诉将士们,将保存的干柴用防水油布包好,全部运到客栈的大门前,之后倒上火油,我到要看看客栈的大门是有多结实。”
阮小六知道阮金松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办。
趁着夜色和大雨,安南士兵艰难的将干柴送到了客栈大门外侧,火油也洒遍干柴,随着安南士兵用火折子点燃油布,大火熊熊燃起,在夜色的衬托下,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