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诗把手里的电子烟放回口袋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蒋京泽见我,大约是和我谈条件,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语落沉默片刻,笑了笑,“我外公走的很安详,他在这最后的时光能安安静静地走,我没有多少遗憾。我和他之间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做了断。”
“我明白。”虞诗放下手里的杯子,“他明天会来东港,我在游艇见他。你放心,在你母亲的事情没有一个彻底的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他靠近你。就算是一切都了然,你若不愿意,谁也不能带你离开东港。”
雪落在机场,蒋京泽到东港时,是午后。
他一身黑色的大衣,带了一条灰色的格子围巾,身后跟了李志一个人,从飞机上走下来时,想必是吸了凉气,咳嗽了几声。
虞诗从加长版的林肯上下来,扫了他身后的李志一眼,嘴角上扬,“蒋总好魄力。”
“东港是虞老板的地盘,我就算是带着坦克过来,也会被你大卸八块填海。”
虞诗笑而不语。
饭桌上,精致的菜肴配上红酒,干净透亮的酒具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光,有一种富贵虚幻。
“蒋总,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谈正事?”虞诗问。
“虞老板的规矩里没有边吃边谈这一条吗?”
男人一身黑色的金丝绒香奈儿套装干净利落,配上他精致深邃的五官,高贵优雅,满是蛊惑,虞诗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感叹,这男人果然像是外面传的那般,风流妖孽。
“有。只是怕不合蒋总心里有事,没什么胃口。”
蒋京泽笑而不语。
虞诗晃了晃手里的红酒,在鼻子上一嗅,有些满意,“有话就说吧。”
蒋京泽从身后的李志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虞姬,“杜景航的口供。”
虞诗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文件来低头去看,眉眼间染了一丝不悦,转瞬即逝,“蒋总好速度。”
“我想接回我太太。”
“蒋总的家事,我不多言。”虞诗把那份文件递给了站在身后的人,“我护的不是蒋太太,是林小姐。要不要做回蒋太太,还得林小姐答应。这我要先过问一下林小姐的意见。”
身后的人,闻言转身出去。
蒋京泽点点头。
游艇内安静下来,蒋京泽从李志手里拿过另外一个文件夹,“听说虞总想要开个酒吧,一直没选好地段。”
“是呢。”
“我手里还有一座闲置的游艇,送给虞小姐。”
“这算是贿赂?”
......
说话间,刚刚的人进来,在虞诗耳边低语几句。
虞诗笑了笑,那抹冷眼明媚的笑意正配着璀璨的灯光,“蒋总,林小姐现在还在输液,三个小时后,我带你过去。”
三小时后。
游艇的顶层。穿过安静的走廊,一行人在房间的门口停下。
“她身体不好,刚输完液。情绪很不稳定,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不能再受刺激了。”虞诗的眼神里满是警戒和不放心,“蒋总,东港的日出很美,每天早上,希望我有幸能请你吃个早餐。”
“非常期待。”
吴妈开了门,看见面前的几个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同样是满脸的警戒,“林小姐刚输完液,还在睡着。”
“吴妈,你今晚跟我走。”
一路上,吴妈都满脸不放心地回头看,“大小姐,林小姐怎么就答应见他?这是伤害她的人吧?”
“好了吴妈,你今晚休息,别问那么多了,放心没事。”
......
房间的灯开着,是昏暗的灯光。
林语落卧在床上,手上贴着白色的胶布,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痕,手边是那份他刚刚给虞诗的资料。
蒋京泽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她睡的并不好,眉心紧锁在一起。
蒋京泽低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是他的劫,放不下,解不开。
无论她怎样伤他,只要看见她,他的心就会软下来。
这一声低叹,林语落像是被人抓了一把,猛地坐起来,满眼惊恐却又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心里一阵酸涩。在对上他眸子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惊恐慢慢散去,引出一抹无力的复杂。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对不起。”她过了很久,才低低地说。
这声音很低,低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可对于蒋京泽来说,确实震耳欲聋,震碎了他的五脏肺腑。
“你对不起谁?”他的声音冷淡,带着失望。
“对不起,是我,一直怪错了人。”她的声音很低,垂着头。
“你是对不起我,可仅凭一句对不起,你觉得就能补偿吗?”他冷冷地说。
她眸子轻抬,对上他,“你想要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冷淡的眸子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在她锁骨处停下,男人咬了咬牙,别开目光,“我想要的,你给的起吗?”
“给不起。”她的回答毫不犹豫。
他冷笑。她连他想要什么都不问,就这样决绝。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亏欠的关系,我永远欠你。”她低落地说。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说,那件事是你做的?”
“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不是吗?我若真的解释不是我,你信吗?林语落,你不信我,就像是你不爱我一样,不是我说我做你就能改变的。”男人眸子里满是阴骛,背对着她,“我知道,以你的脾气,一定会报复我,我想看一看你是怎么报复我?你对我到底能做到多狠?”
“一边是我的母亲,一边是我的孩子。”她声音很低,“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该报复你吗?如果是你,你不会吗?”
“我不会。如果是我,我从最初就不会信你会伤害我的家人。”
林语落的泪砸在手背上,湿了手背,湿了床单,“蒋京泽,我好累。”
一句话,他花了很久才用怒意铸成的铠甲,碎了一地。
这个女人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药,这辈子注定就是这样纠缠下去了。
他语气轻了不少,却依旧生冷,“你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他欲要转身离开,却在他要走时,那双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了他的衣角,“抱歉。你的人生,被我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