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距离林异座位不远的观赛席主位上,一个身穿黑衣的白发老人起身,简单介绍了一番炼器大会的步骤和要求,然后便宣布开始。
林异对这些不感兴趣,听过后便给忘了。
只见那白发老人袖袍一挥,上百颗金色小球朝着下方赛场飞去,精准地落在每一个参赛者身上,化为一道金色护盾将其笼罩。
这种小球林异也认识,它名为静隔丹,虽然听起来像是丹药,但其实是灵器,其作用便是隔绝外界一切干扰,各大商行几乎都有卖,算不得珍贵。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位白发老人,这时身边的玄机笑着解释道:“这位便是器州郡王,他可是一位五品高级的炼器师!”
林异闻言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很正常,毕竟下方参赛的人大多都是四品,若器州郡王品级不比他们高,会显得十分尴尬。
此次参赛的共有百余人,按照器州郡王的规则,第一轮他们需要先熔炼主材料,最先成功的一半便能晋级下一轮。
熔炼灵材不管对于炼器还是炼丹来说都十分重要,若不能将灵材中所有的杂质去除干净,在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便会炸炉。
灵材白费也就罢了,甚至还会危及炼器师的生命。而越是高级的灵材杂质越难去除,所需要的时间也越长。
可尽管如此,不少炼器师还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毕竟熔炼主要灵材只是第一轮,若是灵材的品级低了,炼制出来的灵器品级也不会高,迟早要被淘汰。
林异在这百人中一眼就找到了段缺,因为他的模样是在场所有炼器师中最年幼的一个,这引得很多人都啧啧称奇,不知是哪位大师把关门弟子给放出来了。
就连林异身边的玄机也面露惊疑,“此人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便成就了四品炼器师,前途无量!”
听他这么说,林异便有些信了段缺不是披着少年皮囊的千年老妖怪,但他却没有发现,玄机看向段缺的眼中还闪过一抹畏惧。
段缺对于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丝毫不在意,等身前缓缓变短的那柱香香头落下,他便从灵戒里取出一节剑气竹,随意地丢进炉子里。
林异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老半天,虽然他早就想到段缺会坑自己,但没想到他居然坑了自己这么多。
自己连根拔起的一整棵剑气竹,此时段缺投进炉子里的还不足其一半,若是算上给幽幽炼制匕首用掉的,也才正好一半。
感受到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定,玄机很好奇,“林兄弟与这少年认识。”
林异面色不变,宛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点点头,“在来器州的路上正好遇到,便结伴同行而来了。”
玄机点点头,忽然又道:“倒是忘了问,林兄弟不是要去帝城吗,怎的又跑到这正字王城来了?”
林异尴尬一笑,“我那宽剑受损严重,此番前来正是想请器州的炼器大师帮忙炼制一柄宽剑。”
“哈哈哈!正好,我此番前来也是想请器州郡王出手炼制一个东西,到时候便请他一并给你炼了!”
苦笑一声,林异摇摇头。
“多谢玄机兄好意,我已经找到一位炼器师了。”
玄机闻言看看一眼下方的段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点点头。“也好,那就提前恭喜林兄弟喜得宝剑了!”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下方赛场中的人一个接一个起身,这让剩余的人更加心急,满头大汗。
忽然一颗静隔丹中忽然炸开一团火光,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但却有不少炼器师看到了这一幕。
或许是受其影响,接着又有几个炼器炉炸开。
很快赛场中便有五十余人站了起来,见状器州郡王袖袍一挥,将那些被淘汰的参赛者身边的静隔丹收回。
那些人也不敢多言,对着他拱手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第二轮,熔炼副灵材并与主灵材融合,依旧是率先成功的一半晋级!”
随着话音落下,那五十余人再次坐下,开始忙碌起来。
只见段缺手中出现了一块灵云钢,又将那吞金蛤蟆的妖丹也一并取了出来,直接丢进刚熔炼完成的剑气竹之中。
这一幕看得林异眼角直跳,与其余炼器师相比起来,段缺炼器就像是在玩一样。
若不是他炼制两柄四品中级的匕首在先,林异此时绝对会忍不住冲上去找他拼命。
即便是同为炼器师的一些观众都看得眼角直跳,小声议论道:“这是哪位大师的弟子?炼器方法也太不讲究了!这哪是在炼器,分明像是在炒菜!”
“炒菜怎么了?就算人家的手法再差,也是一位四品炼器师,咱们有什么资格说他?”
“哼哼,这样下去,我就不信他不爆炉!年轻人还是太年轻,等吃过亏后,就不会再这么肆意妄为了!”
林异听着这些人的话哭笑不得,而一边的幽幽丝毫不管这个,一双小手里拿着玄机递给她的两个灵果,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双小腿够不到地,便不断摇晃起来。
玄机呵呵一笑,“虽然我对炼器也不太懂,但想来林兄弟这位朋友心中自有分寸,林兄弟不必担心。”
林异笑着点点头,他心中确实没有丝毫担忧,他只是心疼。当初谈条件时段缺要一半剑气竹,自己费尽心思想少吃些亏,没想到还是被他拿去了一半剑气竹。
老狐狸啊老狐狸,自己果然还是善良了,早知道就该让他把那寻宝的手段也一并交出来!
第二个环节结束,段缺自然毫无悬念晋级成功。他的速度不快不慢,除了年纪小之外,并没有其他让人惊艳的地方。
但林异总感觉他是在藏拙,因为这货在熔炼那些灵材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十分认真,但目光却从来没有停留在器炉上过。
第二阶段再次淘汰了二十多人,接下来便到了比赛最重要,也是最后一个环节,铸器。
到了此时,很多参赛者都十分紧张。因为他们不知道别人铸出来的灵器品级有多高,害怕自己的品级不够会被淘汰。
随着器州郡王一声大喝,下方所有炼器师立刻盘坐在地上,双手结印,虽然结印的手势各不相同,但都有一道赤色光芒从他们体内钻出来,将身前的炼器炉包裹住。
炉中被熔炼完的灵材在这抹赤色光芒的控制下缓缓凝聚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然后又往炉子中加入了一些灵材,让炉子中散发出阵阵嗡鸣。
同时他们又从灵戒中取出一座座锻造台,形状颜色大小各异。这些锻造台都是由极为稀有的灵石雕凿而成,灵材品级越高的锻造台,锻造起来速度就越快。
至于炼器的成功率,则是完全看炼器师的技术。火候,锻打力度,甚至是下锤的时机都十分严谨。
只见段缺将一切准备好后,便快速将炉子里的剑胚取了出来,右手一握,一柄巨大的黑色大锤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叮!
随着一道刺耳的捶打声传来,笼罩在他身边的静隔丹护盾直接碎开。与他一样,随着锻打开始,所有参赛者身边的护盾都先后碎裂,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整个郡城中回荡不绝。
前前后后锤打了足足五六个时辰,段缺第一个停了下来,他炼制的灵器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那是一柄宽剑。
比长剑宽,但又不如重剑厚重,如此奇怪的灵器让所有人都十分疑惑。放眼整个帝城,使用宽剑的人都寥寥无几,这少年炼制它的意义何在?
只有林异眼角有些笑意,此时他也不再埋怨段缺坑他的灵材了,因为此时这柄宽剑的品级已经达到了四品高级,远远超越了林异的期许。
只是段缺似乎还有些不满意,于是又将手中宽剑的剑胚丢进炉中,从灵戒里取出一瓶暗金色药粉倒入其中。
这时林异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年轻人的惊呼声,
“养剑石粉!他想要再次提升那柄宽剑的品质!”
“怎么可能?此时那宽剑已经是四品高级了,若是再提升,岂不是能达到五品?
难道他居然要借此突破五品炼器师?”
也有老一辈的炼器师摇摇头,“没那么容易,单凭这养剑石粉根本不可能将此剑提升到五品,否则五品灵器就不值钱了!
他应该只是想借此将宽剑的品级提升至四品巅峰,以此来赢下比赛。
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若无法成功,想要保住此剑便只能进行复炼,复炼一次,此剑的品级就会下降到四品中级。”
闻言那几个青年炼器师眼中满是精光,他们年岁还小,对于段缺此时的做法他们只在书上看到过。
如今有机会能亲眼目睹,自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即便是刚才出言嘲讽段缺炼器像炒菜的青年,此时也十分希望他能成功。
林异对此倒是没有表现得太激动,他的期望便只是段缺能将这柄剑炼制到四品中级,如今段缺使用养剑石粉再次提升它的品质,成功之后受益的人自然是自己,所以如果失败了,林异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等宽剑剑胚将那一小瓶养剑石粉全部吸收,段缺又将其拿了出来,再次挥动巨锤朝着剑锋砸去。
比之前更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剑意,触碰到皮肤上让人感觉有些刺痛。
而且段缺挥动大锤的节奏也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林异根本看不懂,就连那些炼器师也皱着眉头,只有器州郡王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惊光,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有些用力。
又经过一个时辰的锻打,那宽剑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它的外观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通体翠绿色,上面有无数道淡淡的金色云纹。
但此时的宽剑上散发着一股十分浓烈的剑意,坐在第一排的所有观众都能感受得到。
随着段缺最后一锤落下,他身前直接炸开一道金色气浪,就要朝着四周的几个炼器师冲去,好在段缺反应很快,快速凝聚灵力护盾将其拦住。
这一幕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并不觉得有多奇怪,但林异的眼角却剧烈一跳,因为段缺此时展现出来的修为竟然达到了融灵境。
当初被自己发现时,他只顾着逃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只有灵海,林异可不认为他是在这短短三四天之内突破到融灵境的。
为了这半株剑气竹居然能算到如此地步,果然是老狐狸!
虽然有些不爽,但林异丝毫不怒。能以一株四品高级剑气竹换一柄四品顶级的宽剑,这对于他而言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再说了,还有幽幽的两柄匕首呢!
将那道剑意尽数挡住,段缺看着自己打造出来的完美剑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将其丢到一边,再次从灵戒中取出一些灵材丢进炉子。
剑胚成了,接下来便要铸剑柄,为了能配得上这柄四品顶级宽剑,段缺直接拿出了一块四品初级的春来木。
这木头虽然对于战斗没有什么帮助,但却是极为少见的一种灵材。它遇灵开花,十分美艳,常常会被一些富贵的世家小姐收藏在闺房中,当做装饰品。
即便断缺的步骤要麻烦很多,但他炼器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其余人慢。
在座的十余人大多炼制的都是四品灵器,有低级有中级。他们自知与第一名无缘,但郡王说的是前十皆可以接触锻天炉,如此一来,段缺之外还有九个名额。
又一个时辰过去,段缺一拍炉身,剑胚与剑柄完美融合的崭新宽剑现世。它剑身呈翠绿色,上有数道淡淡云纹,隐隐间流转着金色的灵力光芒。
剑柄呈墨青色,随着段缺将一道灵力注入其中,剑柄上立刻开出数朵紫色梅花,引人注目。
林异见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同时对段缺万分佩服,而其余人见证了此剑出世,皆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有玄机和器州郡王一个笑吟吟的不说话,一个面色难看,眼中似是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