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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布条前,许秩想过自己可能会看到一双怎样的受伤的眼睛,但她没想到,她竟然连眼睛都没看到。

女孩瘦弱的脸上是两个漆黑的空洞的眼眶,外溢着鲜血,她的神情麻木且死气沉沉,在许秩的眼中,两只空洞的眼眶里正泛着些许红光,分明是被人用【杯】属性超凡能力挖走的。

“我说,这不会是你干的吧?”许秩眉毛微挑,转身看向身后的少年。

少年瞳孔微缩,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怎么可能?!”

语气不似作假,看着许秩的眼神仿佛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不是他还能是谁?

狂信徒之间还会内讧吗?

这样想着,许秩也就直接这样问出口了:“不是你,这里还有其他狂信徒能挖走她的眼睛?”

此话一出,男生脸上的本有些夸张的惊讶瞬间凝固,他的瞳孔不断颤动,似乎许秩这句话带给他相当强烈的震惊,许秩能看到他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

“你怎么知...”

话未说完,男生的右手手臂突然隆起,呈现出一种不似人的畸形摸样,随后直直朝着许秩袭去。

他的速度极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锐利的风声,但许秩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看着他,眼中带着谴责。

谴责他实在沉不住气。

男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打算先废了她,再拷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但就在她的攻击即将到达许秩身前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下一秒,他便连是什么攻击了他都没看清,就被一股巨大的不可抵抗的力量横扫飞出,后背撞击在墙上,身体又被弹回地面,气血翻涌,吐出了一口蕴含内脏碎片的鲜血。

自他觉醒以来,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一只可以被人随时碾死的蝼蚁。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只能费力的抬眼看到那名他自认为有些没脑子的女生用俯视的目光冷漠的看着他,刚一张嘴,又遏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这样没用?”女生失望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随后一颗红色的基础核心被她丢在地上,放出叮的一声微响,她施舍般开口:“吃了吧,你这样我可没法问话。”

男生自然不会认不出这是什么。

【杯】属性核心,从他们这样的信徒身上取出来的东西。

他苦笑一声,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于是规规矩矩的伸出颤抖无力的手,将地面的核心捡起来放入口中。

在吃的时候,男生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一种屈辱,他想,或许他的觉醒等级低一些,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和心情了,现在应该只会红着眼愤怒的打算跟面前的人拼了,压根不会思考,也不会想着苟且偷生。

对于他们这些信徒而言,治愈伤口的最佳良药便是【杯】属性核心,以及鲜血。

吃下一颗基础核心后,他的内伤稍微好了一些,虽未能痊愈,但至少说话不成问题了。

男生勉强从地面爬起来,血液顺着他的动作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红色痕迹,他将后背靠在墙面坐下,喘了几口气后才抬头看向许秩:“您想做什么?”

他甚至用了“您”。

“如果你刚才像现在一样懂礼貌就好了。”许秩撇嘴,语气相当不满:“我本来不想让场面闹的很难看。”

这倒是实话,许秩原本的打算还真是想带着这男生和他那位受伤的朋友一起上路,主打的就是一个近距离观察狂信徒,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直接打乱了她一时兴起的计划。

不过无所谓,本就是一时兴起,现在许秩也已经改变了想法。

她问道:“眼睛是谁挖走的?”

“我没骗您,确实不是我。”男生说完这句话,许秩便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们是逃出来的。”

男生说出这句话,许秩眼中便多了几分兴趣。

逃?

“从哪里?为什么要逃?”

男生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这附近,甚至相当远的区域内都没什么活人。”

见许秩点头,他便继续道:

“从封城的那一日开始,这里觉醒的信徒们便被聚集在了一起,您既然知道我们是信徒,那是否知道信徒之间的阶级差距呢?”

男生讲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如果许秩不知道这个,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于是问了一下她,看见许秩摇头,他便组织了一下语音跟她说明。

“自我们觉醒,阶级便天然的刻印在我们的脑海中,身体上,最低级的信徒您应该见过不少,那些人就像是信徒社会中的最底层,他们的作用就是工具,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太多思考能力,只需要付出身心和全部。”

“而没有思维的好处也在于方便控制,很多时候,他们会成为血食和祭品。”

“往上一层,便是我这样的拥有理智和超凡能力的信徒,但我依旧只是信徒,地位和能力比那些没有理智的信徒高一些,也就一些。”

“因为在我之上,还存在地位更高,能力更强的信徒,但他们不再是信徒,而是有了别的称谓和能力。”

“这里出现的,便是一名辅祭者。”

许秩听得津津有味,在此之前她也想过【杯】属性的信徒们内部大概自成一套体系,却没想到似乎异常完善。

甚至这是一种觉醒后自带的近乎本能的阶级体系。

【杯】为何如此特殊?

“辅祭者?什么东西?”许秩不解。

男生想了想,回到:“仪式的辅助者?”

这么字面意思啊...

“他察觉到仪式的不完整和残缺,在试图修补仪式,但这是个很困难的事情。”

“传承断绝,我们几乎难以与...沟通,除非,有大主教出世!”

男生说到中间时,并未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停顿了一下。

并非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或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因为就连忠诚的信仰着...的信徒们,也难以描述,他们信仰的存在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