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山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听弟弟提起闻家,他倒是心情很复杂。
这份复杂里,又以懊恼居多。
如果让他回到从前,他绝对不会绑架岁岁!
他又哪里知道,那不只是个普通的小人参精,更不只是普通的天地灵物!
而是计无极曾在他面前提过数次、觊觎很多回都不得的白玉灵参!
要是没有那次过往,大概计无极也不会这么倚重他,害得他被绑上战车,现在连逃离都不得……
“袁山。”
一个浑身挂着银饰的妖娆女人不紧不慢走过来。
她脖子上缠着一条小蛇,手臂和小腿各自攀着一条小蛇,令她身上的妖娆气质,添了些许神秘和阴狠,目光冷冷扫来时,有种很强的压迫感。
袁山和袁峰顺势起身,颇为尊敬地喊了声:
“蛊婆婆。”
眼前女人看着貌美如花,好似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实际知道她底细的人,就会知道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邪修大能。
她身上缠着的那三条蛇,便是与她相依为命的蛊王。
而这蛊王和年轻少女的血液,则是帮助她维持年轻貌美的本事。
当她走近时,身上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那就是无数条性命所残留的味道。
蛊婆婆扫过两人,尤其是袁山,眼神里隐隐有嫉妒和不屑:
“计先生找你过去。”
袁山安静应是。
但他没有急着动。
因为他发觉蛊婆婆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随后,冰凉如锋刃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颈部大动脉。
蛊婆婆如蛇吐信子般阴狠凉薄的声音响起:
“真不知道计先生看上了你什么。”
袁山没动,连眼珠子都没有颤一下。
这让蛊婆婆十分的惋惜,最后勉为其难地抬脚走远了。
待她离开后,袁峰差点儿腿软摔在地上。
袁山倒是镇定,问弟弟没事吧。
袁峰摇摇头,明明害怕蛊婆婆那个疯女人极了,偏要八卦问一句:
“蛊婆婆怎么老是针对你?难道她对计先生……”
袁山无语至极地看了弟弟一眼: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蛊婆婆她哪里是喜欢师父,她是恨自己没能成为师父的徒弟,得到他的真传!又眼见师父器重、扶持我,便觉得我是靠着徒弟名义占了大便宜……呵,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止是对计无极本人的品性了解,还有对眼下局势,也是一样的。
现在所有邪修,包括蛊婆婆这等老人在内,都觉得有计无极领头,他们与玄门的这一战必定稳赢!
背后理由有很多,光是计无极为此布局上百年这一点,就让他们信心大增。
却也不想想,光是半个月前,自己才被玄门那些正派弟子,追得天南地北到处跑,连香火稍微旺盛点的地方都不敢去,生怕惹来麻烦。
现在呢,一个个比谁都嚣张,落在袁山眼里,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意味。
像是蛊婆婆,何不是在盘算着计无极成功夺得白玉灵参后,自己能从玄门手里得到多少的利益和地盘么?
所以,她看不惯袁山,以为袁山必定能继承计无极的战果,在这之后成为邪修之首。
她哪里知道,袁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想过!
他只希望在大战里隐身,然后带着弟弟逃到国外!
袁山很想把心里的想法分享给弟弟。
可看到自己缺心眼弟弟那傻笑的模样,他的话便不敢说出口了。
临近大战,胆敢有异心,那就纯粹属于自己找死!
“……算了,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袁山丢下满脑门都写着疑惑的袁峰,抬脚往身后的别墅走去。
如今他们邪修聚集后的落脚点不在别处,正是绕了一圈儿后,选择在了燕京城,一个大富豪的庄园里。
大富豪据说是计无极的忠实信徒,当年他能累积下庞大财富,便是靠计无极的手段,以父母妻儿的性命为代价。
知晓内情的袁山,偶尔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大富豪对外公开做慈善,那和蔼可亲的模样,便是止不住的讽刺,心想有些人可比他们这些邪修还要邪修。
不过,多亏了这么个信徒,让计无极乃至一堆邪修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处庄园地处京郊,位置比较偏僻,但是装潢却是十分豪华。
刚才袁山待着的地方属于副楼,众多召集而来的邪修也都是在那里。
而最为豪华、面积最大的主楼,则是计无极一个人呆的地方,基本上没有谁敢踏足。
袁山一脚迈进主楼范围,就感觉四面八方的阴气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这些年他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连至阴绝境也见识了不少。
却仍没有一处地方,能像计无极待着的地方一样,让他感觉所有的快乐、喜悦等正面情感都被黑洞给吸走了,内心空寂而麻木,好似化身成行尸走肉。
袁山暗中掐了掐掌心,抚到袖子里藏着的符箓,才算是打起精神、安心了些。
待他彻底走进客厅的范围,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那道黑袍身影。
正当他困惑时,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袁山提了提精神,拱了拱手:
“师……”
“啧。”
这一声戏谑且饱含恶意的声音响起,让袁山连骨头缝儿都钻出了凉气!
他下意识发现了什么,身体已经形成自动反射,噗通跪在了地上。
“师、师父!您出关了!”
不管袁山先前有再多心思,现在都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先前他都是对着黑袍随意拱手,看不出太多尊敬。
那是因为袁山很清楚,黑袍下不是真正的计无极,而是一具傀儡。
类似的傀儡计无极有很多,也多亏了这些耳目爪牙,才能让他在玄门阴暗里,布局上百年,张罗出一面大网。
这些傀儡实力有强有弱,袁山接触多了,时间长了,总会削弱几分敬畏感,而不像是当初看到计无极,只一眼便是战战兢兢。
现在,这种敬畏感回来了。
当他感受到一道阴冷可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
袁山卑微地匍匐着,恨不得紧贴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