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池想得太简单。
他虽然是长大了，成年了。
但这不意味着他的父亲就是停滞不前。
闻煜不仅避开了他的手，更是反手就将他双手剪住，压在墙上，在他后颈某个位置用力摁了下。
闻池立即感觉到一股酸麻感，沿着他的后颈延伸至一双手臂，然后蔓延全身。
一时间，他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闻煜撇下他，大步往里迈去。
“父亲！站住！闻煜！站住！”
闻池红着眼，想要挣扎，却险些摔倒在地。
这一幕，被吵闹声吸引出房间的岁岁看见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哥哥脸色难看，瘫软的身子不断往地上滑去。
“哥哥！”
她爆发出尖锐的哭鸣！
并立即将矛头对准了直奔她过来的闻煜！
岁岁浑然忘记不久前和闻煜相处时的愉快。
既然这个叔叔伤害了哥哥，那就是她哥哥的敌人！
“岁岁……”
闻煜正要朝岁岁扑过来。
敏捷的岁岁一弯腰，从他张开的手臂下钻过去，哒哒哒直接跑向闻池！
岁岁满脸都是泪水，脸色惨白，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扶闻池，依然无济于事。
“哥哥！哥哥！哇啊啊啊！”
岁岁大声哭嚷着，
“你是不是要死啦！”
奋力挣扎的闻池，动作有一秒的停顿。
其实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正在逐渐恢复，麻痹只是暂时的。
大概是父亲闻煜为了不让他出来阻止，情急之下的选择。
弄死他还是不至于。
毕竟是亲爹。
“岁岁，我没……”
闻池没来得及解释完。
岁岁已经先行感受到了那个男人朝她匆匆踏来的脚步。
岁岁吓坏了。
尤其是经历过绑架一事后，这样的画面更是对她来说，是心理阴影。
可是，无论岁岁心底再怎么想要逃离，都不能撇下身后的闻池不管。
她强忍着小身子的颤抖，展开双臂挡在闻池身前，努力仰起脖子：
“不、不准伤害我哥哥！”
闻煜脚步顿了下。
好似微微从那种疯魔状态里抽离了。
“岁岁，你先听我说。”
稍微恢复理智的闻煜，才发现眼前的情况有多么头疼。
他斩钉截铁地解释：
“这是误会！”
岁岁才不相信！
别看她个头小就随便欺负！
她可是三千五百岁的人参精哇！
“你是坏人！走开！不然我叫小山咬你啦！”
闻煜面对着岁岁，背对着卧室门口。
自然看不见缓缓踏出、浑身蓄势待发的小山。
小山的肉垫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岁岁看见它的靠近，频频瞥向它，也在嘴里警告闻煜。
但闻煜显然没听懂，他只在意他想知道的答案。
于是，不由分说朝岁岁的小肩膀捉去。
这本来是他想要强迫岁岁专注与自己对话的手段。
而在岁岁和小山的眼里，却是带着敌意的攻击！
“啊！！！”
爆发出尖叫的岁岁，一把抱住脑袋，
“小山小山！”
身后的闻池暗道糟糕。
浑浑噩噩的闻煜则完全不在状态。
下一秒，身后一股疾风袭来。
闻煜眨眼就感受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一堵钢铁墙壁撞了出去，飞出足足两三米远！
随后，更是眼睁睁看到如山岳般的白色影子扑来，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过来！
其实，小山就算攻击人，也是知道分寸的。
它张嘴咬人，更多的是威胁恐吓，而不是要夺人性命。
否则以它的力道下去，成年人的身板在它嘴下也不过是区区薄纸一篇。
偏偏闻煜误会了。
他下意识抬手要挡，却把手臂送进了小山的犬齿间。
小山及时收了力道，仍是来不及。
尖牙刺破层层布料和皮肤。
鲜血迸溅，并不断流淌下来。
岁岁和闻池都看呆了。
岁岁张嘴连连啊了好几声，不知道说什么。
闻池喃喃着喊了声父亲，第一反应是要怎么替小山开脱。
说小山不是故意的……会有人信吗？
还是他那冷酷无情、斤斤计较的父亲闻煜！
殊不知，闻煜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伤势上。
他挡住了小山，便有空暇，朝着岁岁问出他憋了许久的问题：
“岁、岁岁……你的、你的母亲是……是谁……”
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双眼睛，近乎癫狂偏执。
岁岁呆了下，小嘴张成“o”形，没有回答。
闻煜努力在小山犬口下挣扎，浑身青筋暴起，一张脸混合着痛意和疯狂：
“告诉我……告诉我……”
闻煜着了魔。
可怕的犬口不能阻止他；
身体上的疼痛感不能阻碍他。
他想知道的，唯独有那个答案。
而已。
“你的母亲……你的妈妈……是谁……”
好一会儿，岁岁终于回过神来，被吓得愣愣的，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我没有妈妈呀……”
小人参精天生地养，哪里来的父亲？
非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天道？
岁岁沉思苦想，小脸儿皱巴成堆。
闻煜却因为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一下子把岁岁吓到了。
闻池也赶紧说：
“小山小山，先放开他！”
看他的老父亲好像精神不大正常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为什么会问起岁岁的母亲？
小山瞥了眼岁岁，得到岁岁点头首肯，才松开牙齿，往后退出两步。
闻煜却依然仰躺在那里，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为什么……”
岁岁瞪大眼睛，笃定道：
“叔叔肯定疯掉了！”
闻池悄然点了点头。
——慢一步赶来的初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初砚扶着门框，惊讶到险些不敢踏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闻池已经能自己爬起来，指着闻煜：
“他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找到岁岁，问她的母亲是谁。他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后面这句话压低了声音，初砚却听得很清楚。
想到那些照片，又看到眼前无辜天真的岁岁小脸儿。
初砚沉默着，摇摇头。
“我先去看看父亲的情况。”
他走过去，将不断喃喃自语、宛若失了魂灵的闻煜扶起来，又一路扶到沙发上。
“先处理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