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被身强力壮的力士们稳稳地扛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泥水四溅和轿子的剧烈颠簸。而在前方不远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骑着一匹骏马缓缓前行。
褒洪德不时地回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后方那顶鲜艳喜庆的红色轿子上。他似乎想要穿透那层薄薄的帘幕,一睹坐在轿子里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真容。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如愿以偿。因为即便是途中停歇进食饮水之时,也只有陪嫁的侍女能够靠近轿子,贴身伺候轿中的佳人。
无奈之下,褒洪德只好痴痴地望着那随风轻舞的帘幕,思绪渐渐飘远,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这般落寞孤寂的模样,终究还是引起了同行队伍中一位官子的注意。
只见那位名叫姬芮的官子微微一笑,双腿稍稍用力一夹胯下的马匹,让它加快步伐与褒洪德并肩而行,并主动开口问道:“褒王,您如此频繁地回望后方,莫不是担心会有歹人突然出现,误伤到咱们这位即将成为新任天子嫔妃的女子?”
褒洪德闻声,缓缓将视线从帘幕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身旁这位姬氏子弟。他的脸色依旧冷峻如冰,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回答道:“并非如此。”
姬芮略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褒洪德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继续说道:“褒王不必掩饰什么,阿姊出嫁做弟弟的总该担忧才对。”
“咱们这一路已经行走了一个多月,至今尚未遇到过任何异常情况。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开眼,胆敢在眼看着就要抵达镐京城的时候,出来惹是生非、自寻死路吧。”褒洪德似乎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过于冷漠无情,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多留意一些总是好的。”
姬芮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啊,想当初冬季那大雪漫天、道路被封堵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咱们都没遭遇过劫掠之事。如今这种时节,更是绝无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啦!”然而,仿佛她刚才所说之话存在什么破绽一般,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只见道路两旁那些刚刚萌生出嫩绿树芽的高大树木后面,突然间涌出了一大批头戴面罩的彪形大汉。他们一个个如潮水般蜂拥而出,粗略估计竟有好几百人之多,而且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的手持长戟,有的紧握钢戈,还有的挥舞着锋利的大刀和长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走在队伍最前方负责骑马开道之人吓得不轻。那匹原本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骏马也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似的,猛然扬起前蹄,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声。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众多士兵们也是惊慌失措,纷纷手忙脚乱地勒住缰绳,口中大声呼喝起来。
“尔等这些不知死活的凡夫俗子,快快给我闪开!”位于队伍首位的那位将领同样大惊失色,但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一边用力勒住胯下受惊的马匹,一边怒目圆睁地朝着那群不速之客高声怒吼道。面对眼前这群数量远远超过己方的劫匪,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狐疑,暗自思忖着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褒洪德和姬芮二人敏锐地察觉到队伍最前方出现了异样情况,两人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猛抽马鞭,驱使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向前方。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队伍的前端,视线齐齐落在那位为首的将领身上。只见那将领身披重甲,威风凛凛,但此刻他的脸色却显得颇为凝重。姬芮率先开口问道:“韩将军,这些不要命的歹徒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竟让人感到一丝镇定。
韩旭听到问话,连忙抱拳行礼回答道:“回姬夫子,卑职已经尝试过询问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些家伙既不表明自己的来意,也没有直接冲杀过来抢劫财物或者冲击我方军阵。只是单单堵住了道路的必经之处,将咱们团团包围了起来。”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警惕而又凝重地扫视着四周那些蒙着脸的汉子们。
此时,褒洪德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色彩不断流转变化,显然对于眼前这批突然出现的拦路人颇感意外。他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是秦国那位先祖出了什么岔子不成?为何还未等我发出信号,就擅自行动了呢?”一念及此,他不禁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遥远的山巅之上,一位身形高大且独臂的男子如同雕塑一般稳稳地矗立着。他傲立于冷冽刺骨的狂风之中,身后那件黑色的披风随风猎猎作响,仿佛要被撕裂开来一般。
男子锐利的目光极目远眺,视线落在山下那片景象之上。只见那里有一团如墨般漆黑的“屏障”,正紧紧地包围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团子”。远远望去,那黑与红形成了鲜明而又对比强烈的画面。
只听得男子轻啧一声,随后便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紧握的长弓随手一扔,抛给了站在身旁的一名下属。那名下属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接住这把几乎与自己身高齐平的巨大长弓。然而,当长弓入手的瞬间,他却感觉一股沉重无比的力量袭来,使得他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有些虚浮不稳起来,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真是奇怪!”男子仅剩的一只手臂背到身后,原本舒展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他喃喃自语道:“先祖下达的命令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情况。我们依照褒王所提供的情报,早早地埋伏在此处这条必经之路上,本以为能够万无一失,可谁能想到居然还有其他人比我等更为迅速,已然抢先一步到达此地设下埋伏。”
不过,很快男子的嘴角就泛起一抹冷冷的笑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他转头看向那位刚刚接过长弓、仍在苦苦支撑的下人,语气平静地下令道:“你,将长弓背在身后。”待那名下人艰难地点头应诺之后,男子又伸手指向旁边站立着的几位身材魁梧高大的力士,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过去握住长弓的左右两侧。”
听到命令,那两名力士齐声应道:“喏!”随即便迈开大步,迅速走到长弓旁边,伸出粗壮有力的双手牢牢地抓住了长弓的两侧部位。
且看那下人稳稳地背着一张巨大而华丽的长弓,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两名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的力士分立于两侧,他们双手紧紧握住弓的两端,神情严肃,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一名身形矫健的男子站定在前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右脚,将放置在脚边的箭矢袋轻巧地挑起。接着,他用仅剩的一只粗壮有力的臂膀迅速探入袋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一支箭矢。只见他熟练地运用两根手指并拢夹住箭尾,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紧接着,男子向前迈出一大步,整个身体瞬间倾斜成弓形,犹如拉满弦的强弩蓄势待发。他手中的箭矢稳稳地搭在了弓弦之上,与此同时,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如同虬龙盘踞,随着力量的不断汇聚,弓弦也被渐渐地绷至极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清脆而凌厉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那支疾驰而出的箭矢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震耳欲聋,仿佛携带着无尽的威力和杀意。它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又如一条紫色与黑色交织而成的火蛇在空中急速划过,留下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弧线。
“彩!”男子看着自己射出的一箭如此完美,不禁露出了一抹满意至极的微笑。这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却又透着无比的自信与骄傲。
在他身后,一众随行的士兵们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彩!”这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之上。
再看下方,原本正处于紧张对峙状态的两拨人马此刻依然僵持不下。其中一方为首的男子姬芮,他微微眯起双眸,打破了现场死一般的沉寂,朗声道:“诸位,如果你们心中有所诉求,大可直言相告。当今天子的驾辇如今就在此处,只要要求合理,天子必定会予以满足。但是,请不要妄图做出任何越界或者出格的行为,否则一旦酿成大祸,便是追悔莫及,到时恐怕谁都无法挽回局面,只会平白增添许多无谓的烦恼罢了。”
听完姬芮的这一番话语之后,那个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土匪头子突然间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泛黄且参差不齐的牙齿,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淫秽的光芒。
“嘿嘿嘿……听闻当今的天子竟然不辞辛劳地从远方迎娶了一个妃子回来,而且听说这个妃子可是出自褒国,并且还是那里出了名的大冷艳美人呢!老子我呀,倒是真想尝尝看这样的女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土匪头子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仿佛已经将那位未曾谋面的美人当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
站在一旁的褒洪德听到这番话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群人绝对不可能是我之前所指定的那一批!”就在他准备出手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却猛然间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正如同闪电般朝着这边急速冲杀而来。
褒洪德心头一紧,暗道一声不好。他当机立断,立即勒住胯下骏马的缰绳,并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众人高声喊道:“所有人赶快蹲下身子躲避!”说罢,他便挥舞马鞭,驱使着坐骑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褒姒所在的轿子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尽管褒洪德的动作已经快如疾风,但那股恐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迅猛,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企及的速度。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甚至还没等到在场的任何一人来得及做出相应的反应之时,只听得天空之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道耀眼夺目的雷舌便轰然砸落而下。
万幸的是,那支威力惊人的箭矢并非是冲着他们而来,而是直直地射向了对面那些穷凶极恶的盗贼们。刹那间,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箭矢在那群贼人中间猛地爆裂开来,迸发出一团巨大而又绚烂的火光,同时还有阵阵震人心魄的雷鸣声和冲击波四下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刹那间,地动山摇,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起来。那些原本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贼盗们,此刻完全乱了方寸,被炸得人仰马翻。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现场一片混乱不堪。只见许多贼人当场毙命,鲜血四溅;还有不少伤者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地呻吟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群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家伙们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转眼间就死伤过半。
然而,处于队伍最前方的姬芮等人也未能幸免。强烈的冲击波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将他们狠狠地从马上掀飞出去。几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待尘埃落定,众人已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此时,褒洪德望着眼前这惨烈的场景,心中暗自庆幸这爆炸计划并非是冲着他们来的,但当他想到轿子里的阿姐时,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他很想开口问问阿姐有没有受伤,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深知,自己为了达成目的所策划的这场阴谋,一旦被阿姐知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所以,尽管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愧疚,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用眼神示意身旁那些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