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刚才说的,看似官话套话,实际上却带着不少潜台词:
我这个人喜欢工作,喜欢干实事,不喜欢搞斗争。
当然,我也不怕事,沙瑞金非要跟我斗,我只能应战。
我把你放进来,除了打算和你交个朋友之外,还想告诉你,我有足够的底气,不怕你和沙瑞金联手。
至于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田国富可不是易学习那样的二愣子。
听完这话,立刻领悟到了其中的意思,并且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祁同伟这是在敲打我呢,让我别跟着沙瑞金一起,和他唱对台戏。
否则的话,他能把我抬上来,就能把我再踩下去。
便道:“祁省长,我明白了,不会再听信小道消息。
从今往后想,我一定好好向您学习,配合您和沙书记,把汉东的工作搞上去……”
从祁同伟那里回来之后,田国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应该按原定计划行事。
也去探一探沙瑞金的口风。
毕竟兼听则明。
虽然祁同伟说的义正言辞,但并不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就直接认定,责任全部在沙瑞金身上。
万一中间存在什么误会呢?
又或者,沙瑞金其实也不想斗,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骑虎难下也说不定……
……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同样的人和事,如果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去分析,很可能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祁同伟觉得,田国富百分百不会成为沙瑞金的死党,而且随时有可能倒向自己。
而沙瑞金却坚信,田国富一定会毫不犹豫站到自己身边,并成为自己的忠实盟友。
他能够如此自信,当然有他的理由,而且还不止一条。
首先,田国富之前一直在纪委工作,和自己打过不少交道,有一定的交情。
反观祁同伟,与他非但没有任何交情,还曾经被他调查过,心里可能存在怨恨。
远近亲疏,是明摆着的事情……
然后,田国富曾经和自己说过,很看不惯钟正国女儿钟小艾的做派。
自己把钟正国赶出汉东,等于间接帮他出气了。
而钟正国在离开汉东之前,和祁同伟达成了友好关系。
敌人的朋友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最关键的是,祁同伟曾经和钟正国联手,阻止田国富成为汉东省纪委书记,并让易学习取而代之。
这可是阻道之仇啊,田国富肯定怀恨在心。
至于这次祁同伟放行田国富,沙瑞金也有自己的见解。
应该是之前放出的风声起效果了,祁同伟以为田国富的调动,是上级领导确定下来的事情。
哪怕再不情愿,也不敢公然反对……
除去以上因素之外,沙瑞金本身,也对田国富势在必得。
因为在他看来,目前的支持者中。
丁照华、孔杰和胡荣光,都算不上铁杆盟友,他们之所以倒向自己,主要因为自己是一把手。
至于秦广华,很可能是个投降派,更加靠不住。
真正可以完全信赖的,唯独汪庆东一人而已……
反观祁同伟、高育良和易学习,那是实打实的铁三角,外加李达康那条疯狗,多次逼的自己手忙脚乱。
如今田国富来了,可以和汪庆东一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也组成一个铁三角。
再加上常委会的人数优势,终于可以和祁同伟来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了……
沙瑞金对田国富如此看重,态度自然也是特别亲切。
“国富来了,快坐,怎么样,对汉东的生活还习惯吗?”
“沙书记,谢谢您的关心。”
田国富坐下后,笑呵呵的回道:
“难怪古代的京官,都一门心思的想着外放,首都和地方的条件,完全没得比。
我来之前,也享受副省级待遇,在首都住的只是三室一厅,到了这里,却有独立的别墅和花园,真是天差地别啊。”
“呵呵,看样子你还算满意,那就好。”
沙瑞金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道:“国富,我们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
“沙书记,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下,祁同伟那个人怎么样?”
“怎么想到问他?”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名义上的领导嘛,想多了解一点,方便以后打交道。”
沙瑞金对“名义上”这几个字很满意,点点头道:
“祁同伟这个人,工作能力确实无可挑剔,是个难得的人才。
只可惜年纪轻轻不学好,野心太大了,喜欢算计人,以后你要对他小心点。”
“有这种事?”田国富继续问道:
“我怎么听说,他对政府工作很投入,哪里还有精力去搞斗争?”
“这事怎么说呢?”沙瑞金想了想,回道:
“可能是他的能力过于突出了吧,以至于精力用不完,就开始算计人了。
国富,你还别不信,我跟你说个人,你就明白了。
此人名叫侯亮平,是现任省反贪局长,原京州反贪局长,和祁同伟有过节。
对了,几年前,他还曾经和钟正国的女儿钟小艾,打过姘头……”
“姘头?”
田国富顿时想起了往事,难怪钟小艾以前要对付祁同伟,原来有这层关系。
又问道:“这个侯亮平,和祁同伟有什么过节。”
“侯亮平是汉大政法系毕业的,比祁同伟晚几届,据说他们在学校里就有矛盾。
后来有一次,祁同伟被人诬陷,说他贪了二十万。
侯亮平被派去调查,他公报私仇,对祁同伟刑讯逼供,梁子彻底结下了。
前几年,祁同伟调回汉东担任京州市委书记,他为了报复侯亮平,把侯亮平也调到了京州。
先是让侯亮平去办大案子,差点被犯罪分子弄死。
然后又耍了个花样,让我出面,把侯亮平发配到农业厅去管农田。
不久前,他又在外面散布谣言,说侯亮平是我的人,诱导我去调查侯亮平,差点惹出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田国富问道。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是个大坑,祁同伟提前挖好的,故意等着我去跳。
你想啊,区区一个侯亮平,祁同伟要想踩死他,和踩死一只蚂蚁没啥区别。
祁同伟却三番五次的利用我,出面当恶人,顺便再给我挖坑。
此人心机如此深沉,说他只想着工作,不搞斗争,怎么可能?
如果不搞斗争,为什么现在常委会里,有一半人是支持他的?
他为什么不能主动让出几个席位,踏踏实实当他的二把手,岂不是更有助于汉东干部队伍的团结,以及各项工作的开展……”
听完这话,田国富心里大致有数了。
沙瑞金对祁同伟成见很深,自己恐怕无力扭转。
而祁同伟同样不是善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这个和事佬,恐怕是当不成咯。
至少现在不能有所表示,否则沙瑞金很可能会立刻对自己产生怀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还是先观望一阵子,再做打算吧……
……
沙瑞金一口咬定,祁同伟是个野心家。
田国富也开始以为,祁同伟不是善茬。
这当然不是正确答案。
但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又确实合情合理得。
否则无法解释,祁同伟身为省长,为什么要把那么多常委席位抓在手里?
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并不知道,祁同伟是开了天眼的。
祁同伟永远不会忘记,沙瑞金上辈子干的两件事。
首先,沙瑞金说过:我想干的事,是干一件成一件,不想干的事,别人也干不成。
太霸道了,简直就是唯我独尊。
然后,沙瑞金对不肯妥协的高育良,往死里打压,而主动投降的李达康,却是各种包庇,对问题视而不见。
说轻点是双标,严重点就是党同伐异。
(剧里李达康的问题不比高育良小,最后曝光出来的高小凤和两亿信托基金,更像是剧情杀)
或许沙瑞金真是清官。
但仅凭唯我独尊和党同伐异这两点。
就注定了,他不太可能是个好官。
继续发展下去,要么像赵立春那样堕落掉,要么会变成一名酷吏。
在这样的人面前,祁同伟又怎么敢主动放弃手中的筹码。
把几千万汉东人民,以及自己的未来,交到他手里呢……
各位同志,今天虽然发的早,但晚上有事,无法加更,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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