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徒劳的一天,马林带着队伍寻找了十一个献祭中心,但是没有能够找到什么,在夜间即将来临的时候,马林只能中断了寻找,他打开了传送通道,让队伍进入半位面休整。
因为这样安全,在城里太危险了,也许马林可以活下来,但别的人……马林真的没有信心能够守护住他们,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马林让所有人先进通道,在场面上只剩下玛雅的时候,马林看向了一旁的空旷街道。
玛雅注意到了马林的小动作,她看向了那里,但是并没有任何发现。
“我们进门吧。”女性的细腻让玛雅伸出了手,但是她所期待的并没有发生,马林抬起头看向她:“亲爱的,你先进门。”
看着马林漆黑如墨的瞳孔,玛雅最终点了点头,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然后在马林的眼中,通道破裂了,整个世界的法则第一次直面混沌邪神的分身,在玛雅所看不到的空旷街道中,一个如马林一样外壳的女孩儿穿着黑色的旗袍,手腕上有着金属腕环的她左手托着右手,而右手里拿着一个挂着烟袋的烟杆,紫色瞳孔的主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我要怎么称呼你。”马林半眯着眼,掏出烟与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马林抽了一口,然后将肺中的烟雾喷吐到了世界之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邪神要变成这个模样,也许这是邪神的小小爱好,又也许这只不过是色孽的某种能力,因为色孽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不相同。
所以,在马林的眼中,这个少女扭动着她的腰,以猫的步伐一般晃动着,她来到马林面前,白皙皮肤的小主人将她自己贴到了马林的后背上:“我的名字不重要,马林,我得小可爱,你知道吗,你说爱情和感情更不是纯粹的欲望,我很生气,因为如果爱情与感情不能算成纯粹的欲望,那你说什么才是纯粹呢。”
她的低语在马林耳边响起,但是马林只是冰冷地摇了摇头,将烟头弹开,转过身,将这个貌似同龄人推到了一旁的废墟墙上,黑双眼的主人看着紫瞳的貌似同类之辈:“这世上没有任何是永恒,也没有什么是纯粹,爱情与感情是彼此需要的结果,所以,无论是爱情还是感情,都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各取所需。”
“你这么说的话,你的爱人们会很生气的。”眼前的同类眯起眼,她用手里的烟杆轻轻拍打着马林的脸:“而且,你的父亲也会生气的,他在反抗我们的入侵,他似乎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与你母亲生下你似乎是一次合作,但说到底,他还是爱着你的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我的母亲,也觉得这只是一次合作,所以说到底,我的身上你不会看到任何极端强烈的感情。”马林微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总是喜欢嘴硬,而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你承认你的错误。”这位少女模样的邪神微笑着说完,在马林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她消失不见了。
整个城市都有了迷锁,马林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开启传送通道,这让马林非常地生气,这该死的色孽竟然能够变得那么可爱,那明明是马林最喜欢的游戏的角色,这个该死的邪神,竟然玷污了马林心中的小美好。
真的是一个混蛋啊,该死的臭女人。
又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马林顺着烟火照亮的街道,发现这条无人的街道如今人声鼎沸,墙上的广告板上面正在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如今自由的兽人们在屏幕里犹如货物一样,只不过在这里,它们被冠之以毛茸茸的小可爱的称呼……听起来真的是令人发笑对不对,但是在大毁灭之前,兽人的生命和马林时代的宠物一样。
有人说它们悲伤,有人说它们幸福,但没有人知道,宠物代表的是遗憾。
哪怕有人知道,他们也会假装着不知道。
人们正在通过街道,他们打量着马林,马林虽然有着与小妖精相似的外表,但是马林毕竟有五根手指而不是四根,所以最终,有一位警官走了过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马林·盖亚特。”马林说完,注意到这个警官拿出了一个小型机器:“马林·盖亚特,小家伙,把你的社会福利编码给我扫一下。”
马林看着这位警官,后者的机械义眼缩放了一下,然后马林的灵通针就穿刺了他的大脑,被直接扭曲了记忆地他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他手里的机器:“很好,马林·盖亚特小先生,请记住,最近的华盛顿特区可不平静,你最好是去找到你的家里人。”
“谢谢你的提醒,警官先生。”马林一边配合着已经成为自己傀儡的警官,一边注意到了路边的几个混混,他们打量马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珍贵的货物。
你看,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神经病和疯子,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马林看了一眼身边橱窗内的电视里的日期。
六月二十九日。
桥本三次郎他们提到七月三号的时候,美国受到了攻击,在更早之前,加拿大人在直面混沌入侵……嗯,以加拿大地广人稀的时代背景,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入侵的。
所以,人类正在为他们最伟大的时代做倒计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说起过这句话。
总之,这个时候的美国依然处在畸形的繁荣之中,谁都不知道,在数天之后,这个世界就将直面混沌,地球联合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彻底化作历史中的泡影,而大毁灭成为人类历史书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到了吗,亲爱的马林,这个世界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再一次,紫色瞳孔的主人出现在了马林身边,这一次,她换了一个高马尾的发型,长鬓随风而舞,穿着黑白格子衬衫,米色毛料无袖背心和宽腿裤,还有一双肥大的气垫式运动鞋的她出现在了夜色中。
“是啊,很美好,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藏着无数罪恶。”隔着橱窗,马林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广告,在广告里,和马林与身边的这位差不多的生命正在以一种类似于家畜式的方式被摆放着。
“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你的同类们一边要求着平等,一边却创造着不平等,看看这些小可爱,它们与你我差不多,但只是因为它们是被创造出来的,所以它们被明码标价在了这个小小的机械中。”紫色瞳孔的小主人在马林身边,挽着马林胳膊的她低语着,除了马林之外,没有谁能够看清她笑容下的冰冷。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与我不同,我与我的同伴们并不认为他们和我们是一伙的。”马林回答得也非常冰冷。
“但你不是说要成为人类的共主吗,亲爱的马林,你可以是成为人类之父的存在呢,这样就忘掉了你的誓言吗。”她这么微笑着问道。
“是啊,但是你觉得这一切之中还有多少真的是当年模样呢。”马林说完,随着他的感叹,这个世界正在飞速凋零,路边锲而不舍的混混们变成了活尸,有些心不在焉的警官变成了幽魂,路上的行人们消失了,它们的存在痕迹,它们的梦想,它们的明天全都不见了,就连橱窗里的电视们也变成了电子垃圾,就连马林刚刚观看的节目,也变成了碎裂之物。
“你看,这一切都不见了,早在八个千年前这一切就不再了,你给我看的的确是我曾经最想见到的那些,但是我要说,如果这样就想改变我,那你真的太有想象力了。”马林说完,扭头看向眼前的女孩,最终他微笑着,带着一丝宠溺得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因为你让我看到了想象力是何等瑰丽,人类的确是需要想象力的生命,如果没有想象,只依靠事实行事,那人类还是一种非常无趣的生物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的脚下有火焰在点亮这个世界。
他面前的女孩儿在沉默中叹了一声:“事实上,你们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无趣的生物,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为了驱逐不可能被驱逐的我们,你们一次又一次地罔顾事实,为什么你们要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事实呢。”
“因为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梦想,是无尽的梦想,我们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文明之火传递下去,哪怕因此而失去一切,哪怕因此而被世人所忘记,无名的英雄从来都不会怜惜他们自己。”马林微笑着,神圣的线条在他的脚下延伸,这个世界正在失去往日的灰暗,世界正在越变越好,而马林,也看着这个女孩最终摇了摇头。
她似乎是放弃了,但是在退入漆黑之境之前,她还是放下了一句话。
“是吗,也许你的运气不错,但我们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救世主。”
犹如丧家之犬得她最终消失了,然后在下一秒,整个街道都在发出光芒。
“我们的世界从来不会苛求运气。”马林说完,转身走向远处。
因为在那里,也有一道璀璨的光在直升天际。
马林感应到了那位殿下的气息,在林肯公园的方向。
“我来找你了。”马林迈开了脚步,他看着街道上的一切——从刚刚开始,街道远处原本正在望观中的各路混沌如潮水一样正在撤退,在之前,它们仿佛想要挡住了马林,但是现在,它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马林的行进路线上离开。
马林笑了笑,站在路边,感受着那道光从一开始的白色渐渐转化成了紫色。
转化的仪式不可能打断,或者说如果打断了也许会招致更可怕的威胁,比现在更大,更可怕,更难以抵挡。
为自己点燃了又一支烟,马林站在角落里,点亮烟,犹如在一个世界里点亮一座灯塔,对于别人来说危险太大了,但在马林这里,这一切却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谁会继续书写灯塔的故事,也不会有人接着看顾这具不知道还有多少生气的躯壳,马林只能微笑着感叹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命运会如此的令人意外。”
马林手里的烟点完了,那道光也渐渐消失了,这个夜晚,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不眠之夜,
但是对于马林来说,这一切只不过在完成他的誓言,但是马林相信,这一切将不会有任何遗憾,因为这个世界,将不再是只有这位先生能够完成属于凡人的想法。
将烟尾弹飞,马林走向那道光消失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紫色瞳孔的主人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知道吗,亲爱的马林先生,你在走向毁灭。”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过那个人,我会为他守住身为一个人时应该有的底线。”
马林在感叹,同时在期待,如果有那么一天,马林能够改变这一切,那他一定会将他所想的这一切推到那些凡人的手里。
而紫发少女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的眼里,马林仿佛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马林看着眼前的一切少女,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发现他眼前的这个孩子与他一样,自己在对方的世界里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如那些幸存者。
“我不想谈论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让我自己做到我应该做的事情。”马林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叹道。
因为近那道光所在的献祭中心越近,马林就越能感受到那股来自那位的气息——当马林站到公园的入口,看着远处的身影,第一次,马林发出了悲叹。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她,都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那满是忧伤的眼神,而他笑容底下,藏着的是谁都看不懂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