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一出,本就安静的御书房此时更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子淮再说出话的时候,嗓子都已经变得沙哑,“你准备怎么保他?”
意料之外的回答。
“师兄不问我,于期是谁?”
木子淮沉吟片刻,“蓝有。”
季无名点点头,“师兄怎么知道的?”
木子淮坐下来,“那日你要他来盛京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季无名笑出来了,“他性子本就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我让他来盛京说出那样的话,也算是先让他见见世面。”
木子江轻哼一声,“你倒是费心为他筹谋,他知道吗?”
季无名不说话,木子江接着说道,“季无名,你比谁都清楚,在你之前,西北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少将就是于期,他身上难免带点傲气,也许他能明白你这么做的用途,可是他会甘心接受你的安排吗?”
季无名低着头,只有双手不自然的在腿上摆弄。
“季无名,你应该清楚,你不是师叔,即便你功成名就,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他的命必须得留着。”
季无名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坚定,坚定地让木子江都觉得劝说不了她。
木子淮轻声道,“你可以保他的命,可阿名,有个前提,你不是为自己有一天命陨做准备。”
季无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木子淮。
木子淮知道,一直都知道,她想保住于期的命只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她自己不小心遭遇不测,还有就是愧疚。
对长宁军的愧疚,对那个死去的孩子的愧疚。
季无名转头看卿泠和木子江,只是一眼,季无名就确定,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想要保住于期的命。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恢复了蓝有的身份的时候。”
木子淮不掩饰。
木子江紧跟着道,“阿名,你做事情向来不会有所遗漏,可是唯独这件事,你早就露出了马脚。”
卿泠跟着点点头。
让蓝有当着朝臣的面说出那一番狂妄的话,即便那话是季无名说的,可是经由蓝有的嘴说出来,也难免会被人记住。
又大张旗鼓的带着恢复了身份的蓝有回京,这样明显的意图,自然是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么————”
“你想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木子淮的眼神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
季无名不敢再多看,连忙转过身子,对着卿泠。
“娶妻。”
啊?
卿泠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偏生木子江和木子淮表现的没有半点异样,甚至木子淮还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这个人选,需要好好斟酌。”
“师兄,你也觉得可以?”
木子淮点点头。
季无名道,“蓝有是西北的将军,让他留在盛京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身份特殊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西北做守城之将。”
“你的意思是?”
木子江挑挑眉,“所以你想借世家的力量,让他无论留在哪里都变得合理?”
季无名点点头,“我想过了,我确实可以将他留在身边,可是然后呢,他会遭受非议,很多很多的非议。”
是了,季无名的身份比蓝有更特殊,与其摊上一个背靠季无名的力量的由头,还不如心安理得的借用姻亲世家的力量。
前者永远也摆脱不了,后者却可以。
四海之内,便就是木子淮站在季无名的身边,都会黯然失色,更别提蓝有这样的身份了。
季无名不喜欢夸大自己的功劳,可是季无名比谁都清楚,自己所担负的功名和责任。
木子江盯着季无名看了好久,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到季无名的身边。
“阿名。”
木子江很少这么叫季无名,但凡是他这么叫季无名的时候,一般都是认真的,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你得好好地活着,我知道于期是曾经西北的天才,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是比起你,他还差得远。”
季无名有些迷糊,木子江和她说这个干嘛。
木子江轻声道,“如果你死了,谁也接不了你手里的担子。”
木子淮此刻明白了木子家个意思,他朝着季无名点点头,“他是个好苗子,可是他还是做不到你这样,换句话说,即便是他有那个能力,也没办法发挥成你那样。”
更别说蓝有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能力。
季无名点点头。
眼前的三人实在是太了解季无名了,而季无名也知道,她做的所有,都是在为自己有朝一日身死之后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