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毛无白 唇舌褐
荀八两的提醒,如同醍醐灌顶。
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功效复杂的不少,简单克鬼,伤鬼的,还真不多。
就譬如骑马布、爆竹、狗牙……
这些简单的辟邪伤鬼之物,在我哭丧棒用的没有那么利索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竹篓里给我留下的,多是朱砂红绳,桃木钉,黑狗骨丸,符纸,符牌这一类,偏高级的物件。
鬼不会站在面前让我捆,尸体更不会一动不动的被我钉。
我得用手段,先让它们安静下来才行。
对,还有一个手段我没有。
就是公鸡!
犬无八年,鸡无六载,这是对普通家庭来说的。
养久了的牲畜,多通人性。
狗会越来越像主人,鸡会越来越精明。
其余的牲畜,譬如鹅、牛、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普通人绝对不能养它们太久。
爷爷养了一个鸡舍的公鸡,年份都不短了,我们离家时,他也托人照顾了鸡舍。
公鸡身上,有更多对付尸鬼的东西。
鸡冠血为煞,鸡鸣镇魂,尾翎可伤尸,鸡爪尾勾更可勾魂。
活鸡坐在棺材上,诈尸的概率都能降低。
真因为鸡克鬼,所以鬼才吃鸡,也是它们的补品。
思绪间,我和荀八两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这就是住在谢家村时,我意识不到的地方。
过多的保护,容易让人抓不到重点。
和荀八两看了会儿新闻。
他困倦的打了个哈切,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着院外走去,临了他告诉我,他睡觉去了。
我一诧,问他要睡觉了,怎么出门?
荀八两有点儿醉了,笑呵呵的说,五菱是借他朋友的,他得去还了,顺道和朋友谈谈心,晚上就不回来了。
他让我放心,他院子里头辟邪的东西多着呢,鬼鬼祟祟的进不来。
我恍然大悟,说明白了。
迟疑了一下,我又问他,喝了那么多,开车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荀八两一本正经的说:“你八两叔不喝两杯,手还发抖呢。”
语罢,他上了面包车,车慢吞吞的消失在我视线中。
我没什么困意,又看了会儿册子,再看了看院里的三轮。
抬头,我看向另一个方向。
从那里往镇深处走,就会走到一片山坳里,上一次,就是从那地方将三轮找回来的。
索性荀八两今晚不回来了,我就去将院门锁了,这样才确保安全。
钻研爷爷给我的册子,一直到凌晨一点,虽说还是没多大困意,但我强迫自己去睡觉。
临近房间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看着我。
抬头一看,才发现院子墙上,居然趴着一个猫?
不,不对,不是猫。
它毛发很杂,虽然长得和猫差不多,但耳朵更尖一些,顶端还有两簇毛发。
那圆溜溜的眼睛,透着一股子阴冷。
我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可这东西,我就第一次见。
最后,我还是归咎于它长得像猫。
回房间后,我去洗漱了一下,正要躺上床。
窗户上,一张脸趴着看我。
不正是那似猫的东西吗?
两只束起的尖尖耳朵,真吓了我一跳。
冷不丁的,我想起来了以前学过的山狸子。
一下子,记忆中的图片就和眼前的东西吻合。
山狸子,像猫,可是却要吃猫……
它们算是捕猎性的动物,小孩儿遇到了都危险。
我盯着窗户,它就盯着我……
忽然,我想到了白天睡觉时,觉得有东西。
会不会就是这玩意儿?
荀八两家不远处就那么多山……
山上跑下来野生动物很正常,野猪还天天进农田里霍霍呢。
想清楚这些,我赶紧在窗户上拍了拍。
它似乎被吓了一跳,哧溜一下跑了。
我没出去看,小心翼翼的将窗户锁好,门也检查反锁了,这才睡下。
晚上我还是睡不太安稳,睡得很浅,醒来了好几次。
窗户外并没有什么东西,能瞧见院子里,三轮车好端端的停在那里。
早晨,我是听到院门响动醒来的。
出了房间,就瞧见荀八两回来了,手头提着油条,豆浆。
他有点儿黑眼圈,像是一夜未睡,眼袋都出来了。
“哎,九天,醒那么早,来,拿东西去吃。”荀八两喊我,又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八两叔,你没睡好吗?”
我奇怪的问了一句,上前去接过来早餐。
荀八两耸了耸肩,哎了一声说:“我朋友精神头好,一直没让我睡觉,八两叔平时就爱帮朋友,助人为乐,没事儿,白天补补。”
“哦……”我点点头。
荀八两让我今儿白天自己解决,晚上他谈妥了一件事情,大买卖。
我心跳顿时加速不少,荀八两塞给我一串钥匙,则则哈欠连天的朝着二楼走去。
吃过了早餐,思量了一会儿,便出了荀八两家门。
我还给院门加了一个反锁,才朝着镇上走去。
槎水镇靠着一条公路,镇上就比较繁华,有好几个大超市。
周围乡村应该都到这里赶集,路上人头攒动着。
没多久,我就找到了市场专门卖鸡鸭家禽的地方。
我认得老鸡,鸡脚杆上,有一个倒钩,时间越长,那倒钩越深,颜色会发黑。
并且,鸡脚本身是皮质细密,时间越长,就会形成鳞片状。
鸡裸眼上的褶皱越多,年份也越久。
我在市场上转悠了半天,叫卖老鸡土鸡的不少,结果一个真格的都没瞧见,有些鸡看着大,可脚掌细密的一点儿鳞片都没有,卖主还不停的说,他这是散养的跑山鸡,妥妥的老鸡。
最后我都快放弃了。
鸡的年份不够,不但起不到震慑鬼的作用,反倒是给鬼当补品的。
离开这市场的时候,刚好有个脏兮兮的土农民,垂头坐在市场边缘,他身边趴着一条黑狗。
毛发纯黑,一点儿白都瞧不见。
我对狗,其实天生有种惧怕。
不为其他,就是戴孝狗实在是让我有阴影。
这条狗却和戴孝狗不同,爷爷册子里记载了。
毛无白,唇舌褐,为黑煞犬,其狗眼通灵,鬼见之则惊。
那黑狗夹着尾巴,像是很惧怕一样。
而农民面前摆了个纸壳子,写了:“肉狗,二十七一斤。”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正要开口。
一个身宽体胖,满身油腥味儿的男人,先挡住了我,问了句:“喂,二十七,算杀完去掉下水的,还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