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步出去,温晓晓抬眼就望见魏萧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火急火燎的赶来。
她快步走近,勉强挤出礼貌性假笑。
“魏导,实在对不起,我…我现在状态很差,接下来可能无法继续录制,请问可以请假吗?”
语气虽有所和缓,但毕竟不是演员,做不到盛怒下还能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便她努力克制,面色依旧算不上好。
魏萧早在来的路上,就做好充当池鱼的准备,因此面对温晓晓此刻的状态,反倒松了口气。
一想到刚刚那出,别说当事人,他这个局外人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然而战战兢兢半天,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自己好像不用再遭罪。
他从温晓晓发怒的循环播放画面中缓神,迅速调整面部情绪,唇角若无其事地微微上扬,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可以…当然可以,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今天录制任务也没剩多少,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收工。”
“回去好好休息,把状态调整好再说,说到底咱们节目是竞赛性综艺,比赛还是很吃状态的。”
温晓晓闻言“嗯”了声,“谢谢魏导。”意识从躁动的情绪中抽离,逐渐冷静,由衷道:“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仿佛又变回以前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样子,这倒让魏萧颇为意外。
没人喜欢爱惹事生非的艺人,尤其是因个人原因耽误工作进度的。
魏萧当然也不例外。
可这一次,他却很难厌恶起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毕竟能有所顾忌,出事后亲自跟导演道歉请假的艺人,也很少见。
在这一行,守规矩的人总是能让人生出好感。眼下的温晓晓,自然也被他划归到了这一栏里。
因而,他对此刻的温晓晓有些同情、有些欣赏、甚至有些羡慕。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不由得软和几分。
“没事,晓晓你好好休息,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我会跟现场所有人打过招呼,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温晓晓挤出勉强的笑:“谢谢魏导,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正说着,高溪快步过来,她身后还跟着神色同样紧张的白枫。
“晓晓,你没事吧!”高溪担心的看向她。
而跟在高溪身后的白枫,此刻尴尬又惶恐,“那个…温女士…迟厌他不——”
高溪并不知道今天楼梯间发生的事,更没有注意到此时白枫称呼的变化。
她现在一颗心都挂在温晓晓身上,一想到又是迟厌惹得温晓晓不快,胸中莫名窜出股火气。
当下面色陡然一冷,毫不客气的打断,“白先生,我手下艺人的事,就不劳你挂心了,还请你和贵司艺人,与我们保持距离。”
白枫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有些讪讪然。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电话,得知两人当众吵架时,他还以为自己幻听。
即便确认事实后,他仍旧想不通,怎么自家这祖宗前脚刚说要静静,后脚就挖坑把静静埋了?
迟厌黑历史太多,白枫下意识就认为是迟厌这个感情菜鸡,弄巧成拙,把自己亲妈惹恼了。
可他又觉得,迟厌如今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浪子回头”。
这小子虽然拧巴的要死,但是好在已经转过弯,从牛角尖里出来了,吵架大概率不是本意,就想替那小子着补几句。
没想到,自己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被高溪不客气地打断。
白枫怔然的重新打着腹稿,心念转动间,无意瞥见温晓晓漠然的神色,忽地猛然醒悟。
眼下,多说无益,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没用了。
他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唇,终究没能说出个一二来。
高溪神色不善的盯着他,气氛愈发尴尬。
无奈下,白枫再次看了眼温晓晓,又看了眼魏萧,心中叹气,脸上重新挂上不让人生厌的亲近笑容。
“那个…魏导你们聊,我先走了。”
不再厚着脸皮逗留,逃似的快速朝着录制大厅而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码归一码,魏萧温和的回应,语气还算热络。
然而,视线收回时,他的神情木然一僵,略过温晓晓,再略过高溪,最后又落到温晓晓身上。
刚刚关切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魏萧毕竟是导演,自然要以节目为重。
不过,他的确哪头都不想得罪,下午录制内容虽少,但却很重要,因为选手的选曲,切身关系到选手们的后续比赛结果。
所以,请假可以,但该说的话,也依旧要讲清楚,免得到时候生出乱子,惹上麻烦,招人笑话。
当然,该给的面子也还要给,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了温晓晓自己。
魏萧斟酌道:“晓晓啊!是这样的,下午你请假的话,那你看选曲环节,是节目组帮你代抽,还是怎样呢?”
温晓晓忽然愣了下,她原本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对选曲、甚至比赛没抱什么希望。
却不曾想,魏导人竟然这么贴心,不仅准了假,还主动给自己台阶下,提供了选曲方案,倒让她有些羞愧。
温晓晓感激道:“一切听节目组安排。”
魏萧闻弦知意,微微一笑,“那行,到时候我会安排好,帮你代抽,你放心休息。”
作为温晓晓的经纪人,高溪对魏萧的安排还算满意,当下和颜悦色道:“谢谢魏导,给你添麻烦了。”
客套完最后两句,送走魏萧,高溪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在温晓晓身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言辞间又说不出的关切与担忧。
温晓晓紧抿着唇线,随后勉强的勾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溪姐,我想回家。”
温晓晓在高溪眼中,绝不是个能跟人吵架的人,眼下没弄清状况,很有眼色地没有刨根问底,更没有再提迟厌半个字。
“好,我现在就让小蔡去车库取车。”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两人去地下车库的途中,温晓晓突然开口。
“溪姐,今天发生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们先不要跟初尘和小言讲。”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
两人相识时间虽然算不得长,但高溪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晓晓,一时间短暂失神。
又听她继续说:“我想一个人先缓缓,等我捋清楚,想通了,会亲自告诉他们的。”
停顿几息,又想起什么,强忍着泪意,喃喃道:“或许不用解释,他们也会知道,可是我总想先拖住一时半刻……”
高溪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更清楚以路初尘和黎清言“四通八达”的耳目,说不定不用讲,现在就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