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战争,依然没有任何休止的迹象,没有使用超大型杀伤武器,已经是看在国际人权法的条约上,每一天都是在想方设法的进行侵略与反侵略的攻防战。
北风迎寒,虽然早些时间的黑水市已经是冰霜遍布了,但真正意义上的冬天,也是现在才缓缓赶到。
金秋?不,这一年的秋天或许没有任何收获,也没有任何的喜悦,冬天的冰雪,就在漫长的时光中,从天空一片一片的坠落。
无论是圣经,或是神话历史中,天空似乎永远都是圣洁纯净的,可就是那片被人寄托了无数美好的天空,却落下了这么一场冰凉的大雪。
雪精灵们飘飘摇摇,来自于天空,却释放着带着不安的冰冷。
这是不是就那个叫做圣经里的......
堕落天使?
那些失去了所有,却依然保持着一丝本我的人,是不是,也能被叫做堕落的折翼天使?
洋房里,苏子曦的卧室里已经被白色的羽绒装饰得格外柔软了,尽管是和窗外的白雪一样的颜色,但这闺房里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哪怕一丝的冰冷,反倒是对于这个冬天的热情与美好,能在打开门的第一秒就能彻底的感受到。
现在,衣服上沾着斑驳白点的幕子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壶红糖水,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敲响了房门。
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苏子曦的经期也在那段抑郁的时间中迟迟没来。而恰好,在立冬的这个节气,少女该有的生理期也如约而至的到来了。
苏子曦忍受着小腹处的剧痛,走到门口打开,看到幕子期手中的热饮后,说道:“我之前就说了,这个房子是你的,进这个房间不用敲门的,直接进来就好了。”
门口的幕子期看着苏子曦那副极度不舒服的样子,立刻伸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推到房间的沙发上,同时,凭着自己高超的运动神经,立刻盛满一杯红糖水,还特意吹了吹,再递给苏子曦。
“谢谢。”
苏子曦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耐烦,无他,正是因为这已经阔别了三个月之久的经期给她带来的强烈不适。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独有的代表了女孩成长的阶段,让苏子曦的表情看起来生动了许多。
“我也说过了,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
做完这一切,幕子期将自己大衣取下,轻轻披在苏子曦的身上,随后走到床边,拿起凌乱被子上的遥控器,将温度再次调高了三度。
“......”
没有回答。
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答复,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代表了什么。
苏子曦不知道这前霓夏帝国军人对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索求以及目的性。
所以,即使是百般的对自己好,她也始终会对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呵呵,又不说话啦?反正你现在也已经‘死’了,干脆就住在这里,不是也挺好的吗?而且这段时间,子曦你似乎对这个城市很好奇?”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苏子曦嗅着自己肩上的丝丝甜味,捧着那杯糖水,微微抬起头,像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雌鹿似的看着十步之外的幕子期。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
苏子曦摇摇头,垂眸笑道:“我想知道.......”
“你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
幕子期一时间也没有理解苏子曦的话,只是转头看了看少女房间里这些毛茸茸的装饰,所有的所有,都是幕子期一个人做的,也因为这个点的原因,苏子曦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理解为什么手艺这么好的人,居然真的是一点菜都不会做。
“你是说这些吗?我做这些也只是希望你可以早些走出那些阴霾,希望你在这里能开开心心的。”
“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些......”
苏子曦的嘴角难得流露出一抹严肃,她抬起头,瞳孔里几乎看不见几个月前的迷茫和哀伤,而是一种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温和。
宝蓝色的眼睛里,平平淡淡的,即使是她最害怕的寒冬,也没能冻结住她的灵魂。
亦或是,她的灵魂,早就死在了路德维希。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帮我这么多,陪了我这么几个月,还特意只给我的房间做这些装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是说,其实你是在挟持我,等待这次的战争的进展,如果霓夏帝国的战况更顺,你会挟持我对霓夏帝国施压?”
幕子期怔了一下。
原本,他一直都认为是路德维希发生的一切对这个女孩造成的阴影太大了,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完全走出来而已。
可是现在,当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女说出这段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话时......
他的瞳孔,慢慢地变得哀伤起来。
“还是说,其实你......”
话还没说完,苏子曦的视野里,幕子期的身影瞬间消失,紧接着,一道令人无比舒适的温度,轻轻落在了苏子曦的脸上。
“你是在担心,或者好奇我对你这无缘无故的好,是吗?”
耳边,传来温柔的低语,苏子曦这才发现幕子期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当然,她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强大而感到恐惧,说是习惯了也好,对自己的魅力有着盲目自信也罢,总之......
这段时间的好,让苏子曦很清楚一点。
他绝对不会害自己,至少,现在这个阶段不会。
“那我提出我的要求,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快快乐乐的在这个地方住下了?”
苏子曦转过头去,与双手撑在沙发上,偏斜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幕子期对视。
“............嗯。”
幕子期恍然的点点头,可在三秒之后,他的双手就蒙住了苏子曦的双眼。
同样的,苏子曦没有挣扎,心脏也没有因为突然失去光明而感到惊慌。她只是一边感受着那双手掌的温度,一边,紧紧捧着杯子......
“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家人。这个答案,可以成为让你安心的理由吗?”
低沉的声音,来自耳畔。
冰冷的耳垂甚至还能感受到身后男人吐出的灼热呼吸,那种痒痒的感觉,让苏子曦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成为,家人......?”
“嗯。”
“理由很扯淡,对不对?不过我说这的确就是我的心声,你会信吗?”
幕子期嘴角的笑容带着勉强,勉强到因为苏子曦看不见,他便收起了那副表情。
“......不,我信。”
可是,那勉强的笑容还没能完全收起,少女的声音,便让那依然上扬的嘴角,凝固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这个理由。”
苏子曦笑着,将放在眼前的双手轻轻牵起。将那双布满了茧子的手放在自己冰冷的脸蛋上,然后......
整个身子,也悄然落在那只有力的胳膊上作为依靠,轻轻的,捧着那只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她,这是做什么呢?
幕子期不明白,但......他没有抽出手,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
身为一个还有着婚约的女孩,就这样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表露出最柔和的一面,这是否有些不守妇道?
处境完全陌生,也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就要依靠着身边的男性,是否会遭人唾弃?
可苏子曦不在乎那些,因为她发现了这个世界就像一场巨大的玩笑。
无论是自己明明已经被杀了,却还能再苏穆庄园醒来,还是自己所经历的,无数次被人戏弄的命运,都让她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误打误撞的笨蛋。
命运,宿命和运气。
宿命是结果,运气,则是通往宿命途中见到的,不同的风景。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那为什么还要看那些毫无意义的风景?
所以,当她感觉到这只手已经足够让自己依靠后,她便将自己的一切,轻轻的放在上面。
木偶人的宿命,就是在剧院谢幕后,被关入永远不会再开启的木箱中,在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迎接早该到来的结局。
是的,她放弃了,也认命了。
这一点,幕子期当然也看出来了。
所以.......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亲你吗?“”
唐突的发言,让苏子曦阖上的眸子也不由得再次展开。宝蓝色的瞳孔里带着惊讶和一刹那的恐惧,然后......
点了点头。
得到少女的同意,幕子期便轻轻捧着少女的脸,将她的脸仰起来,等到两蓝两金四只眼睛直直的对视之后,苏子曦率先,缓缓阖上眸子。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幕子期缓缓低头,看着少女不施粉黛,苍白至极的脸蛋,嘴唇也轻轻的贴上.......
她的额头。
“傻丫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说罢,幕子期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刚刚亲吻的地方,然后弯腰,将苏子曦整个抱在怀里,轻轻的,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现在时间还早,再回床上睡一觉,晚上给你点惊喜。”
嘱咐完着最后一句后,幕子期将糖水放在苏子曦伸手就够得着的床头,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便不再停留的离开了房间。独留下苏子曦在床上,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