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漆黑的铁伞，旋转着，好像一枚穿甲弹轰进机舱，经过他的身边后骤然打开！
张开的伞面勾住他的身体，猛地往后收，硬生生把何文正拉出机舱。
那力量太大了，何文正还死死拉着操纵杆，铁伞的拉力让何文正的双臂直接脱臼！
他被一个稍微有些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单手接住，他看见长达57米的重型运输机的机头砸中了居民楼顶的太阳能板，楼里那些趴在窗台上看的人在那一刹那已经呆滞了。
但是，飞机停住了，好像黏在了楼顶一样，忽然停住。
何文正看见燃烧的飞机尾部，有个人。
一个女人。
他在训练营墙壁上的照片里见过这个女人。
大夏九州监察行动组组长——月欺霜。
她漂浮在烈烈火光里，单手抓住重型运输机的后起落架，硬生生抓停了这架飞机。
巨大冲击力骤然停止，让飞机的每一个部件都发出金属扭曲的巨响——它要散架了！
她单手抓着飞机，居然有空用左手按住耳机，发出平静的声音：“我到了。”
说着，转身挥动手臂，将一架110吨的重型运输机来了个过肩摔，砸进人工湖里。
目睹这一切的人只能震惊，张开嘴迟迟难以合拢。
冲天的水花溅起，同时伴随着飞机的爆炸，解体，黑烟和升腾的水蒸气很快笼罩整个湖面。
救护车，消防车，附近的应急救援队包围了整个区域，他们开始清理飞机碎落一地的残骸，有些碎片还在燃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长戈，你可以叫我天策伞皇。”李长戈举着伞带着何文正往下慢慢飘落。
从无人机投射在屏幕上的视角来看，像是机器猫带着大雄。
当他们落地的时候，何文正忽然听见耳机里响起掌声，应该是指挥大厅里的掌声。
他看见好多人鼓掌，赶来救援的人一个个站得笔直，把手举过头顶，对着他们鼓掌欢呼。
何文正看向空中落下的月欺霜，她今天就穿着一身赶紧利落的白色运动装配上一双小白鞋，打扮得就像是出门晨跑的少女。
但是她淡定，轻松地力挽狂澜模样，让何文正觉得，九天神女也应该是这个模样。
“他们在对你鼓掌呢，回应一下。”李长戈撞了一下何文正的肩膀。
“啊？”何文正睁大眼睛，“他们不是在对月组长鼓掌么？”
“想什么呢？”李长戈直接举起何文正的手，帮他向着周围举手致意，这时何文正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站在人群的中心，四面八方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他没看见，指挥大厅里的一千名指挥人员也站了起来，他们也在鼓掌，在欢呼。
“欢呼声是给死里逃生的你和周围几千同胞的。”李长戈在掌声中，在何文正的耳边大声喊，“天策府的掌声是先给勇气的！知道什么是勇气么？”
何文正第一次被铺天盖地的掌声淹没，茫然地摇头。
中年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勇气，就是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x！我太喜欢这种傻x了！你是这种玩意儿，你师父也是这种玩意儿！”
何文正隐隐在掌声中听到人们的讨论。
【这小子，真特么不知死活】
【但是有种！】
【是条汉子！】
何文正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腰杆渐渐挺直。
指挥大厅里，梁霄也在鼓掌，一边侧身对着萧雨彤说：“李长戈真的很可疑。”
萧雨彤疑惑：“从哪儿看出来的？”
梁霄：“你看他……长得就很有勇气！”
萧雨彤：“……”
现场的掌声被月欺霜的声音打断：“见习学员何文正！”
“到！”何文正想自己举手敬礼，忽然觉得一阵剧痛，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胳膊早就脱臼了。
紧张，骄傲，让他一时忘掉了满身的伤。
月欺霜冰冷的眸子扫过李长戈，杀人的眼神表达着她的情绪——“李长戈你丫会不会办正事？”
李长戈手忙脚乱地开始正骨。
月欺霜站在他的面前，她不比何文正高，可何文正觉得这个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几件事情，第一，作为学员，战场抗命，记过一次，扣发本次行动奖金，”月欺霜竖起一根葱白修长的手指。
何文正似乎是想说什么，酝酿了几秒没说出口，只是站得笔挺回答了一声：“是！”
“第二，见习学员何文正无惧生死，英勇无畏，天策联盟研究决定，破格免试转正为正式作战人员，隶属九州监察特别行动组17队。”月欺霜看着这个少年，轻轻点头，“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兵。”
“是！组长！”何文正兴奋满怀。
“17队是为战争临时加编的队伍，队长许昭阳，副队长阿涅利·法拉利·黛西。”月欺霜说着，身后有人小跑上前提来一个金属提箱。
月欺霜直接把50斤重的提箱扔给何文正，也不管他手臂刚刚被接上：“全新作战服，装备，通讯器都在这里，换装完成后，跑步前往小队汇合点。”
她说完转身就走，膝盖微微弯曲，两条小腿发力冲天而起，匿入云端。
“去吧，少年，战争开始了！”李长戈留在原地给何文正打鸡血。
何文正打开箱子，抖擞精神：“是和梦魇生物的战争么？”
“战争就是战争，对手是谁不重要，活下来就行。”李长戈往口袋里摸了摸，不知道在探索着什么。
“啊？”何文正第一次听说这个理论。
“我的意思是说，当你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先保证自己还活着。”李长戈的手终于从裤兜里掏了出来，有一包皱了的玉溪烟，一个用了一半的打火机，“这是师伯送你的见面礼。”
“我不抽烟。”何文正婉拒。
“迟早会抽的。”李长戈看着他的眼睛，何文正看见了这中年人眼里的意味深长。
“事后一根烟，是一种尊重。”中年人言辞恳切，然后收回黑伞，纵身跃入滚滚黑烟之中。
作战指挥大厅里，梁霄看着大屏幕，现在屏幕上已经没有了现场画面，而是一则警告。
【近期太阳活动异常，耀斑预计提前出现】
【耀斑强度：极高】
“玩明的了。”站在梁霄身边的萧雨彤耸肩。
“说明他们的牌打完了。”梁霄顿了顿，“老李这乌鸦嘴，战争还真开始了。”
话音刚落，“啪”一声响。
整个大厅的灯光潮水般熄灭，所有屏幕飘起雪花。
“到底谁是乌鸦嘴？”黑暗中，梁霄听见了萧雨彤的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