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一向不是喜欢拖延的人，第二天一早，借着送鹿方宁上班的机会，就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鹿方宁见他没有在卖场门口停车，就大概猜出来他要先看一下地下停车场维护的情况，鹿方宁问他：“早高峰啊，你不着急上班吗？”
凌睿按照新画的指示标线开着，眼神严肃的审视着维护后的地下停车场，慢慢说道：“上午就是一个讲座，不差这几分钟。”
听凌睿这话，声音低沉，语速缓慢，似乎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周围改造后的停车场所吸引了去，鹿方宁也不再多说，免得他再开车分神。
真的是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两圈，凌睿才将她在电梯口放下，温和的笑意和往日一模一样：“上去吧，中午我得回医院，下午有手术可能会晚，接不了他们了。”
“好啊~”鹿方宁微笑着进了电梯，凌睿才驾车离开。
一大早就来到卖场，鹿方宁偷懒穿的是一双舒服的厚底小白鞋，走进乔乔办公室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声音，刚推开门就听见乔乔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鹿方宁笑着说道：“吃什么呢！吸溜吸溜的，这么香！”
乔乔这才看见是鹿方宁，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鹿董，您怎么这么早？”
看乔乔这个样子，鹿方宁有点疑惑：“你不会是昨晚住这儿了吧！”
乔乔在生活环境下并不是很惧怕鹿方宁，还是像以前那样，把鹿方宁当做是自己的姐妹一般：“没有没有，早上和洋洋一起出来的，路边买了早饭过来吃！您吃过了吗？”
鹿方宁在乔乔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摆摆手示意乔乔坐下来继续吃饭：“当然，洋洋跟你说过吧，我上周去潮州之前刚做了胃镜，这几天凌睿几乎顿顿都盯着我吃饭的事。”
“洋洋说了，好像很快就让凌医生知道了，洋洋这个傻大胆真是~~”
鹿方宁到不介意似的：“都说00后整顿职场呢，洋洋就是有点这个风格，遇事不慌，也不躲，看我那天突然胃疼的厉害，她就坚持要去医院，自己不会开车，就找了代驾司机。我说不想去找凌睿，她二话不说就改道去了别的医院，真的好利索啊！”
“您还夸呢！”乔乔起身给鹿方宁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鹿方宁面前：“您多喝点热水吧，咖啡就不给您准备了，行吗？”
鹿方宁当然知道乔乔的意思，无奈的拿起那杯热水：“好吧，我先忍几天。”
乔乔自然知道鹿方宁的忍几天的“几”可以等于0到9中的任何一个自然数，赶忙撇清责任一般说道：“那个~鹿董，我这儿周边的午饭都是快餐，重油重辣的比较多，您最好是和凌医生共进午餐，毕竟这段时间凌医生也很辛苦，您也得好好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他爱操心，我又拦不住！”鹿方宁这副嘚瑟劲儿也是说来就来。
乔乔抱着自己的杯子，感叹一般说道：“知足吧，我的鹿董事长，在这个物质至上、处处务实的城市，还有一个这么帅的男人为你掏心掏肺、关心你生活工作的每一个细节，真的太难得，你可不要不珍惜哦！”
“嗯，我珍惜啊，我当然珍惜。你呢，听说有人给你介绍了？”鹿方宁十分巧妙的把枪口调转过来，这下换乔乔支支吾吾了：“哎呀~~”
“哎呀？哎呀什么？说说呗，听介绍人说你一直没个表态，托我来问问你啊！”
乔乔有些害羞的捂脸：“哎呀，这个李总怎么这么认真啊！还跟您说这个事儿？”
“偷着乐吧！”鹿方宁显然有了许多语重心长的意味：“李强那个人，一个一丝不苟的大男人，我刚回国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若不是真的看好你的为人和能力，他是不会帮你安排这样的事情的。”
“嗯，我知道，李总的确是很靠谱的人，只是这个~~”
“怎么，那个人不靠谱啊？”
“唉，怎么说呢？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吃了一顿饭而已。”
“是吗？”鹿方宁有点无法接受乔乔的这个借口：“看人，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啊。”
是啊，作为集团的董事长，选了乔乔从低阶职员一路经历几个重点项目负责人，直接升任卖场客服部总监，任谁都能看出，乔乔和周允是鹿方宁着意培养的接班人，一顿饭看一个人，足矣！
乔乔看躲不过，只好说道：“唉，这个人学历家世我的确挑不出毛病，也没必要对比，总得来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吧，只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有的菜我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他好像很爱吃的样子，那你爱吃就吃呗，可是他吃到最后还要夹一筷子给我，非说好吃，让我尝尝，这~~~”
鹿方宁有点绷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这孩子，看来是真的喜欢这个菜啊！”
乔乔好无语：“他喜欢就喜欢好啦，偏偏吃到最后一口了还要夹给我，这也太~~~”乔乔想起那个人明明开车豪车、衣着不俗，可偏偏对一盘菜格外珍视，吃到光盘是应该的，可最后一口的菜再夹给相亲对象的盘子，这操作有点过于亲昵、甚至过分了。
“也就是一个小细节吧。”鹿方宁尽量帮着开解，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评判，见微知着，人和人的相识相知却是难得的，接着问道：“还打算再见一面吗？”
“看情况吧，我跟他说我在卖场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
居然留了一个活话儿，鹿方宁琢磨着乔乔的态度并不是完全的抗拒，鼓励着说道：“那就权当多个朋友吧！”
乔乔只是点点头，也只能是权当多一个朋友吧。
“您这么早过来，是有正经事找我吧？”说完了闲话，乔乔想起鹿方宁此行的来意。
鹿方宁将昨日肖颖之唠叨的那些事情和盘托给乔乔：“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乔乔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厂商要换产品就像是主厨要换菜单一样，服务员也不能说不行吧！”
这话，直接换来了鹿方宁的白眼：“你有本事把这话在董事会说一遍？看肖颖之怎么骂你！”
乔乔自然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太直白，连连解释：“我不是要质疑公司董事的意思，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吧。”
“话糙理不糙这个想法，以后不能再有。”鹿方宁说的很慢，愈发显得郑重：“语言是一种利器，言语表达清楚到位即可，不是为了不吐不快，更不是为了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真的挺生气的，憋不住啊！”
鹿方宁沉声说道：“生气是你的个人情绪，工作需要的是你的理智判断。我允许你有情绪，可是不能在工作的场景中宣泄，更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生气了或者伤心了，这些都会成为别人利用你的机会、诟病你的口实、讨伐你的抓手！”
乔乔自然记得此前和物业经理的那一场闹剧，也曾让她在公司内部十分被动，鹿方宁的话很自然的让她再次想起那些事情，乔乔也会经常反省自己：“我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来恶心人的，无论何时、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过了多久，都会觉得恶心，像吃了苍蝇。”
鹿方宁自然知道她心里恶心的事情是什么，并没有安慰乔乔的意思，反而说道：“就算当时十分难过、气恼，后来也都处理了，事情也算过去了。你觉得算出气了吗？到底是当时的battle让你过瘾还是时间让你逐渐平和？显然是后者，所以乔乔，我提醒你过好多次，看人，是我们的看家本领，要带着脑子和别人说话，而不是带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