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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高考出分日。

几个人学车时都有念想,就连李乐都下去摇了两回摇把。看到效果不好,马教练心中有数,上午练了一个半小时就放几个人回家,后天再来。

十二点,历史上第一次电话查询分数就要开始。

有人半信半疑,还是觉得去学校领成绩单靠谱。

有人禁不住再等一天的煎熬,早早的就等在电话旁,反复核对拨打查询电话和步骤。

李晋乔干脆请了个假,在家里心不在焉的翻着报纸,眼睛不时的看向墙上的挂钟。

一旁正在用松节油清洗画笔的曾敏瞧见,“当年生儿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这话说滴,我在外面,你在里面,你怎么知道我当时紧不紧张?”

“不过,你还别说,这等着查分,还真有点产房传喜讯的感觉。”李晋乔拧过身,“哎,当年生李乐的时候,有没有啥异象?”

“啥异象?”曾敏擦了擦笔杆。

“就是什么异香扑鼻,满屋发金光红光白光,天上出现五彩祥云,你有没有梦见神仙仙女啥滴?”

曾敏想了想,点点头,“有。”

“有啥?”

“没听见蛤蟆叫。”

“哦。”李晋乔琢磨琢磨,“那不就是说,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曾敏听见,送了个白眼过去,“还做声,你啥时候见过大冬天的有蛤蟆叫?”

“闲的没事,过去把画布给我裁了。”

“哦,好。”

李晋乔去了阳台,把一大卷亚麻布取出来,问道,“裁多大?”

“162乘130,。”

“这么大?”

“大了才能挣钱啊。小猫上次给介绍的费城的一家画廊不是签约了么。这是人家那边要的。”

“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曾敏一愣。

“画啊,卖这么一幅,能给多少钱?”李晋乔从画箱里扒拉出美工刀。

“卖了才知道,反正是和画廊四六分成,我六。”

“画廊抽这么多?”

“你以为呢,里面有场地费的,还有宣传推广费用,七七八八的。这还是画廊给面子,有的人还五五呢。”

李晋乔在地上摊开亚麻布,“小猫不是你什么经纪人么?”

“她就是给我兼职的,又不抽成,怎么好老使唤她。”

“你这画是越画越大。”

“没办法,市场需要,又不是自娱自乐。”曾敏把尺子递过去,“再大点,家里都画不开了。”

“那还不好办,等儿子上学走了,他那屋腾出来给你当画室用。”李晋乔乐道。

“想什么呢,他回家不住了?我看,不行就去哪租一间,空空荡荡,不带家具,不用装修,毛坯最好。”

拿着尺子在亚麻布上比划半天,李晋乔抬头说道,“不行咱们就换一套大房子,三室一厅那种。”

“咋?单位是要集资还是要分房?”曾敏瞅瞅老李,“你那边有什么信儿了?”

“年底吧,我听王处说路局那边要有一批新房。还是老一套办法,报名,评分。”

“那你这级别上去了,有机会?”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不行就看看市面上的房子呗。去年开始逐年改革,以后也就没什么福利分房了。李乐要是毕业工作了结婚了,不得提前想着给他弄一套?”

“嘿,你想的倒挺远,儿子以后在哪还不知道呢。”

李晋乔一摊手,“不管在哪,长安都得有哇,这是家啊。”

“什么家不家的?”

两人正聊着,听到声音,一抬头,李乐进了门。

“你爸说,给你准备以后结婚的房子。”

李乐换了拖鞋,“房子?现在得去燕京,沪海,鹏城买房子,过个十年八年的,最起码翻个好几倍。要不,咱们在燕京买套四合院,或者沪海买个老洋房?”

“多少钱,贵不?”李晋乔问道。

“行了,还真琢磨呢?就是买,你我那点工资够么?从这裁。”曾敏把尺子摁住。

李晋乔拿起美工刀,手起刀落,“等你一幅画挣个一万两万美刀的,一年十幅画不给就够了?”

“嚯,我谢谢你,借您吉言。”

“不客气,应该的,你努力,我牙不好。”

曾敏懒得理他,卷起裁掉的画布,冲李乐问,“诶?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没练车?”

“练了几把,马教练的意思,反正没心思练,不如回家等出分。”

李晋乔看了看挂钟,“还有个把小时,紧张不?”

“还成,有点儿。”李乐实话实说。

“我也紧张,那个叫啥来着,寒窗苦读十二载,一朝成名天下知。怎么着也得让我知一回吧。”李晋乔拍片胸脯,“以后人家就会说,这是那个李乐的爸,哈哈哈。”

“哎,曾老师,你说有人能不能提前知道成绩?”

学生和家长还不知道分数,但总有神通广大的,比如,王加强。

校长办公室,安静异常,学校的几个头目要么吞云吐雾,要么对着墙上“人谁无子,尔嗣标奇。行为世范,学为人师”的立轴发呆。

王加强坐在椅子上,眉毛一跳一跳,正对着桌上的电话运气。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只见老王突然跃起,没让电话铃再响第二下,就抓起了话筒。

“嗯,张处,是我,王加强,你说,我记着呢。”

刚伸手,姜冬梅已经把纸和笔推过来。

其他人见状,掐烟的掐烟,回神的回神,都围到桌前。

老王摁下免提,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王加强,你个忘恩负义滴给额记着,这是最后一回,以后你该找谁找谁。”

“哎呀,额知道,你赶紧说,下回再找你帮忙,额就是哈怂,可行?”

众人听到,眼神交流着。

“这里面,有事?”

“有吧,应该是那个青春激扬的年代,你牵着牛,额把着犁,你给额补衣服,额给你送鸡蛋。”

“结果一个先回城,一个被占了名额。”

“等再见时,已经物是人非,唉!”

“哎!”

就听电话里女声说道,“别想了,今年省市状元都不是你们学校的,文科出了两个900分,一个是陈仓的,一个是在家复读的。”

“理科出了3个900的,工大附,天汉和乾州那边各一个。”

老王明显有点小失望,理科今年没什么太突出的学生,可齐秀秀都没能拿到第一,那俩900的得是什么活神仙。

“你继续。”王加强稳了稳心绪。

“我就给你报全省前300里面的人,反正明天总表救下来了。”

“成,你赶紧说。”

“理科,秦鸣,851,十七;何佳宽,836,二十五......”

“文科,齐秀秀,889,榜眼;李乐,849,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