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今年的政务都完结了,明年的政务自待来年,朝堂上只有两位丞相,六部尚书及大理寺卿、鸿胪寺卿等各部门长官对本年度的工作进行了总结,气氛十分和谐,没有争议,所以大朝会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散朝后,皇家兄弟几人相伴出宫,商量着送年礼的事。去年他们送年礼各送各的,今年决定一起去,反正除了各自的岳父家,他们需要去的府邸一致,不如相约同行,言语间倒真有了几分兄弟间的情谊。
来到宫门口,顺王府的小厮正急得跳脚呢,原来顺王出门不久,顺王妃就肚子疼,想是要生了。他急忙来宫里报信,如今静妃娘娘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他在这儿等顺王下朝。
急得顺王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向兄弟们一拱手就翻身上马向王府奔去,兄弟几人目送他离去后,也拱手相别各自去忙了。
安王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王府,主院里,宣平正抱着孩子逗着,见他回来笑着说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安王被满月侍候着换下了朝服,去除了满身的寒气后才来到内屋,从背后抱着宣平,头靠在她的肩上看着小恒霁,小恒霁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看看。
“下午就封印了,谁还闲着没事找事啊?对了,八弟妹要生了,派个人去看看吧。”
“满月。”宣平唤道,待满月进屋后吩咐道:“你去找孙嬷嬷,顺王妃临盆,请她去顺王府问问情况,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不知道没关系,知道了总得派人去关心一下。
“父皇说恒霁满月时,他和皇祖母会亲自过来看你和孩子,满月宴得提高一下规格了。”安王戳了戳小恒霁的肉脸蛋,这小子可真是好命啊,从小就是盛宠。
宣平不满地拍开了他的手,就会欺负儿子,“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吩咐下去。对了,墨香已经将今年的年礼都备好了,明天就开始走吧。就这几家,早点儿走完了还得忙满月的事,顺王那边洗三你也得去呢。”
“嗯,知道了。”安王答应的十分乖巧,搂着王妃儿子不想撒手,“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了,今年一起,明天上午先入宫去送,然后就是定王府了,就不信伯祖父能把我们兄弟几个都喝趴下。”
去年他和宁王兄弟两个都被喝趴下了,尤其他那时还是新婚呢,在媳妇面前太丢人了,若是安王知道自己醉酒后真实的状态,只怕更无地自容了。
宣平闻言也想起了去年的事,不由得笑弯了嘴角,“父皇见你们兄弟和谐,必然十分开心。”
当天下午,赶在封印之前,皇帝亲手拟了一份圣旨,盖上御玺,派了李福前去传旨。然后将御玺交给专人,洗净封存,待明年再开启。
安王府里,安王正歪在榻上给儿子讲论语呢,何清来回禀了,“王爷,李公公来宣旨了,请您出去接旨。陛下特许,王妃和小王爷不用去跪迎。”
安王来到前院,何叔已经将接旨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乌压压一片人跪在那儿接旨。
李福一脸严肃的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钦此!”是将燕云十六州给安王做封地的圣旨,同时言明了,封地内一切军政大事由安王做主。
“儿臣领旨谢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王有些懵的领旨谢恩,虽然这事儿昨天就已经定了,但今天朝堂上父皇没提,还以为是怕引起纷争等过完年再下旨呢,谁知道都封印了,圣旨又下来了。
皇帝之所以选在这时候下旨,就是为了堵众臣的嘴,封印后,除非有大规模的叛乱和极严重的天灾,众臣是不可上奏的,再多的不满都得憋着。
等半个月过完年后,刚听到信儿时的激愤就下去不少了,这事儿也早已成既定事实,聪明人也该想明白利弊了,朝堂上的反应肯定就不那么激烈了。
李福将圣旨恭敬的递给安王,“王爷请起,老奴恭喜王爷了。”
安王起身后谦和的说道:“多谢公公,请入内喝茶。”
“多谢王爷,茶就不领了,陛下命老奴探望一下王妃和小王爷,然后还得回去复命,陛下等着呢。”李福脸上的恭敬恰到好处。
安王领着李福去主院看了看宣平和小恒霁,又亲自送李福出了府,给他塞了一个上好的玉佩。
回到主院,宣平正拿着圣旨看着,见他回来笑道:“父皇这是给众人留了半个月的反应时间啊,等明年开印,这上头的热血也该降下去一点儿了。”
“真没想到父皇会来这么一手,不过也只能稳住一时,毕竟封地的事不影响这些官员的实际利益。等燕云那边的情况传过来后,只怕我在朝上又是人人喊打了。”安王说的有些严重,不过脸上轻松的表情说明他一点儿都不怕,眼神中的坚定更透着绝不妥协。
如今皇帝虽有传位于安王之意,但毕竟从未表明过,安王也还没有正式成为太子,此时与朝臣交恶对安王没有好处,甚至很可能将朝臣推到景王那边去。
可是安王不想妥协,燕云好不容易发展到如今的良好局面,他一退步就功亏一篑了,燕云百姓的生活又将回到水深火热之中。
况且一步退就得步步退,对官员妥协,对世族妥协,对读书人妥协,他的理想永无实现之日。所以无论前面有多难多险,他都得坚持走下去。
宣平满脸温柔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就喜欢他这般坚守本心,为国为民的模样,从不会为了利益而妥协让步。
“没有这么惨,父亲、老师、段相都支持你,他们手下的官员便是不满也会忍着,有眼界的都能知道此举对朝廷的益处,知道改革税法的必然性,自然会顺水推舟。
而那些目光短浅,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挠朝廷发展的人除去就是了。”宣平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太温柔,阻拦他夫君的人,就没有站在朝堂上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