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走后,他的党羽也沉寂了下来,朝廷里的气氛还不错,没有人闲着没事找事了,就连政务处理的都快了,也快到腊月了,各部都开始组织年终总结工作了。
安王也结束了天天去养心殿报到批折子的生活,皇帝下旨命他主理今年的官员考评,而安王则心机的要了齐王和林言来协助,官员考评错综复杂、文书繁多,他可没这么多工夫,他只要坐阵把关就行了。
考评包括京官考评和外官考评,主要考察官员的品格操守、政绩、才干、年龄,分为上、中、下三等。
上等考评代表这官廉治奉公、勤于政事、才干上佳、年龄青年或壮年,有合适的机会就可升职或调任。
中等的就是各项平平但也没什么大问题的,一般都是留任和平调,还有可能降职。
下等的则是有大问题的,贪赃枉法的、怠职失职的、残暴无道的以及年老体弱不能胜任的,那就按情况获罪受罚或者退休了,总之得了下等考评,官肯定就没得当了。
京官由吏部考功司官员亲自进行调查考核,而外官则是由县、州、府、省逐级考察下属官员,最后由巡抚作最后的考核定级,然后上报吏部,由吏部复核评定。
安王将京官考核的事交给了齐王,他这个巡城御史天天在京城街面上混,京城各个府邸有什么事他知道的比别人清楚,不怕吏部考功司的人暗中作手脚。
外官考核的事就交给了林言,人品合适、才干合适、身份合适,最重要的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争取年后能升任右督御史。
左督御史谢玉茗从前是废太子的人,带着手下的御史没少参这个奏那个,为废太子清除异己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人人品不算好,但也不是十足的坏。
最重要的谢大人是吃着御史这碗饭,他太明白其中的道道了,从他身上是真的找不出什么大错,所以废太子倒了他也没倒。
不过他也识趣,从前在朝中参了安王及镇北军太多次了,安王一派也不缺御史,他投诚安王也不一定愿意要,所以干脆太子一倒他就暗示自己年老体衰,年底就要上书乞骸骨。
宣平与安王商量了一下,一个小地主家考出来的进士能做到这一步是真真的不易,他也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家里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又这么识趣,干脆不要管他了,让他安安稳稳的致仕吧。
不过左督御史是掌院御史,林言这个副左督御史直接转正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他毕竟年轻、资历浅,能力再强也很难直接担大任,由右督御史温明远温铁嘴改任的可能最大。
所以宣平她们就想把林言送上右督御史的位置,皇帝那儿问题不大,林言这副左督御史就是皇帝和废太子联手使力给推上去的,招来不小的闲话。
如今最好就让林言多立些功劳,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林言从前各地游学,身位高为人又豪爽大方,所以故交遍天下,再加上林家的人脉,各地官员的真实情况他能得到信儿,再结合官场递来的文书,公平公正的完成考核不在话下。
事都安排出去后,安王现在的日子十分悠闲,每日上午去趟吏部和督察院看看进度,一共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剩下的时间全留在王府陪宣平了。
对他如此消极怠工的行为,不少人有意见,尤其是景王一派的人更是懊悔遗憾,刚沉寂几天的心又火热沸腾起来,多好的参奏机会啊,可惜景王殿下不在,无人做主。
有些被景王洗脑的忠心耿耿之人,甚至想着自己组织参奏,却被吏部左侍郎黄大人拦了下来,“之前的教训还没够吗?你们了解清楚了吗就直接上奏,你们也想去边关了吗?”
景王不在京城,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再去景王府议事,他们的聚会地点转成了外城的一座宅院,也是景王府的产业。
景王离京前就将谋士们迁来了这里,毕竟他府中女眷多,他离京远行,怕谋士们在府中给他戴绿帽子。
“这不是很清楚吗?安王已经连续五天不正经办公了。”户部孙郎中说道。
“就是啊,这谁不知道啊?”丁宁远的大伯接茬道。
“西北军还好几个月没信儿呢,结果呢?”黄大人恨铁不成钢,“一次次失败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况且王爷也不在,怎么参,出事了谁来善后?”虽然景王在也没什么用,但现在他也只能这么说。
“难道就要看这大好机会白白失去?”胡谋士心有不甘。
“现在哪儿有什么大好机会?等考核出了问题时才是机会,到那时不用我们,那些自认为保皇派的老顽固就会参他了。”黄大人斥道,“万一考核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冒然参他,以皇帝如今对他的看重,我们全家就要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了。”
几人想到那句“全家发配,立功不得赏、遇赦不能还”打了一个机灵,热血上头的脑子清醒了许多,皇帝说的这么绝对,便是景王真的上位了,也不能公然违抗先皇圣旨赦免他们。
丁宁远见他们心生退意,不由得有些遗憾,还想着在景王回来前把他的党羽都作死呢,可惜官职最高的黄大人还挺清醒,“在下认为黄大人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等考核有了结果再作决定也不迟。”
众人各自散去,黄大人坐在马车里不住叹气,他因朱家的关系无奈和景王绑在了一起,他对景王上位没报什么希望,只想着景王能安安分分做个贤王,维护好目前的势力,新皇也不能冒然动他。
谁知景王不安分,他手下也都是被忽悠的热血上头的傻蛋,真以为景王上位后能兑现承诺呢?他现在需要支持才这么好说话,但他上位后还会甘心任人索取吗?
便是他摆脱不了这些人的变相钳制,可他手下世家大族、清流官员、寒门商户,来者不拒,这些人利益相悖,他怎么同时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