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林启的建议打算给安王一年时间去收复失地,却又问道:“宝儿如今有孕在身,他就吵着要离京长驻边疆,你这个当岳父的就没什么意见?”
“陛下,安王殿下身为皇子亲王,为国抵御外辱为君分忧是他的责任,臣自然没什么意见,相反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王妃深明大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盼殿下能收复失地,不负陛下厚望。”林启很恭敬。
“老六,别偷吃了,过来。”皇帝命令道,早就看见他在偷吃了,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慈祥老父亲面对调皮儿子的感觉,所以也没管他,心里反倒有些高兴,好像父子之间越来越亲近了。
刚才林启说话时,安王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却装作认认真真批奏折的样子,听到皇帝召唤,才急忙起身来到前面。
皇帝几人讨论燕云那边当调派多少军队,后勤保障要如何提供,门口的小太监进来通传:“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没好气地说道:“不见,让他回去。”
太子被拒绝后满怀怒气地回了东宫正院,有些颓废地坐在桌旁,手扶着额头心烦意乱的。
最近一段时间太子的脾气很差,心情不好就对后院的女人们撒气,段芳菲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害怕,刚才太子走时心情很好,言说要去养心殿见父皇商定议和一事,此番这么快回来且脸带怒气,必然是事情不顺。
段芳菲万般不想理会,但身为太子妃还是亲自给他端了一杯茶奉上,关心地问道:“殿下,您回来了?喝杯茶。”
太子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挥手将茶杯扫到地下摔碎了,“都滚出去!”
宫人们下去后,段芳菲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不敢多说,这几个月太子脾气暴虐,便是她也受过他的掌掴。
段芳菲期盼着怀孕,一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二是日后有个依靠,三是当个护身符。如今她的日子不好过,丈夫朝堂失势,脾气日渐暴躁;婆婆禁足宫中,脾气越来越古怪,若她有了身孕,也能少受些折磨。
太子摔碎了茶杯,稍微出了一点儿郁气,又颓然地扶着头,“孤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自幼受父皇宠爱,又在朝中经营多年,地位稳固。可安王回京不到一年的时间,孤的一切都被动摇了,今天父皇与安王林相一起议事,却将孤拒之门外,可恶。”太子拿起刚才遗漏的杯碟,狠狠甩了出去。
听着瓷器落地的破碎声,段芳菲打了一个激灵,就听太子恨声说道:“这肯定是宣平在帮他,这个贱人,短短时间内就为安王聚起了这么庞大的势力,当初帮助孤时为什么不这样?”
“还有你!”太子站起身走到段芳菲面前,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孤给了你尊贵的太子妃之位,可你给了孤什么?你的祖父在朝堂上装聋作哑,不肯为孤出力,你管理后院却对姬妾狠毒严苛,除了钱氏,其他人连个怀孕的机会都没有,你不让别人怀孕,你倒是给孤生个嫡子啊?”
段芳菲被掐住脖子十分害怕,双手试图去掰开太子的手,可惜没有成功,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太子发疯。听到太子说起子嗣的事,只觉十分冤枉,天地良心,刚入东宫时她确实想过,可她没实施啊,那些人不怀孕跟她有什么关系?
段芳菲努力试图挣脱太子的手,嘴里艰难辩解着:“殿下,不是的,臣妾没有……”
太子却越来越疯狂:“都是你害孤落到这般田地,你没有宣平聪慧,没有宣平家世显赫,没有宣平的人脉,甚至于最基本的生儿育女都比不上她,你有什么资格抢占本来属于她的太子妃之位?”
太子的手越掐越紧,段芳菲感觉呼吸都困难了,生死关头反倒不怕了,艰难地说道,“这太子妃之位是我抢的吗?是你好色忘义,宣平不要你了!”
太子被这话刺激的眼都红了,眼看段芳菲就要支撑不住,她的陪嫁宫女冒死闯了进来,扑在太子脚下,“殿下,太子妃要支持不住了啊!求您饶了太子妃吧!”
太子反应过来,忙松开手,段芳菲死里逃生,软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宫女急忙扶着她。太子紧张地看着,这可是太子妃,不是可以随意打杀的侍妾,她若是出事,麻烦就大了,但他也没命人请太医,她这伤太明显了,不能让人看到。
段芳菲总算活了过来,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太子,“我是父皇亲封、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无罪无过,没有父皇的圣旨,便是你也无权处死我!
我是没有宣平聪明,否则又怎会嫁给你?害你失去宣平的可不是我,是你自己管不住色心,是王氏那个贱人勾引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太子被这话刺激,又想动手,却被段芳菲挡了回去,“你敢!我是你的正妻,不是可随意欺辱的玩意儿!我段家虽然比不上林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若想好好的,我们就相敬如宾做个人前夫妻,你若不想,大可以杀了我,我在地下等你!”
太子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收了回去,段家如今虽有些消极怠工,可仍是太子手下最得力的了,若段家与他彻底翻脸,他就更无人可用了。
太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宫女抱着段芳菲劝道:“太子妃,您怎能如此顶撞太子呢?”
“我便是忍气吞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挨打受骂?我从小没受过的苦,成了这所谓的尊贵太子妃后反而吃够了。”段芳菲有些苦涩,“太子眼看不中用了,你给祖父传信吧,不用顾忌我,趁早另择明主,迟了船上就没位置了。”从前有些嚣张任性的大小姐,才当了几个月太子妃就被迫成熟了。
“小姐!您受苦了。”宫女带着哭腔说道。
“堂堂太子妃,天下第三尊贵的女人,我苦什么?”段芳菲擦了擦眼泪,“自己选的路,没有资格说苦。”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求来的,父母从前早早为她择婿了,千挑万选的,却都被她拒了,执意要嫁太子。祖父虽有意联姻皇室,却从没逼过她,不过是在她的要求下顺水推舟罢了。
从前一直不服,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她比不上宣平聪明,宣平从前为太子付出那么多,发现了不好的苗头,就果断抛弃了,可惜她傻气哄哄地将垃圾当宝贝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