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带着白默然赶在关城门的前一刻进了城,回到王府,在前院碰到何叔,被告知宣平去了长公主府还没有回来。
安王转身就打算去接自家王妃,却被白默然一把抓住:“在山上吹了一下午,灰头土脸的,还满身酒气,你打算这模样去接王妃啊?”
安王低头一看,就转身回了后院洗漱更衣了。
白默然说道:“何叔,劳您让厨房给备些简单易做的饭菜,我和王爷在山上待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呢。再命人帮我收拾下房间,我今晚不回去了,太累了。”
何叔笑得十分和蔼:“你常住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着,随时去住,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备饭,你先坐着歇会儿。”
“何叔,菜色不用太麻烦,上饭速度快就行。”白默然歪在椅子上强调道,松园的人太没眼力见儿了,王爷说要酒,他们就真的只送了酒来,连块儿点心都没有,饿死他了。
何叔答应着去了屋外,命人去厨房传话,又命一个小厮骑马去国公府报信:世子今晚留在王府了。
安王急匆匆换好衣服后又被白默然拉住了:“先吃点儿东西再去吧,这个时辰长公主府只怕已经用晚膳了,你去了还得再给你准备。”
宣平白天收到林言的回话后,未时(13:00)就回了长公主府,林言已经在等着了。
长公主在午睡,兄妹二人也没打扰他,直接去了书房议事。
宣平听林言详细描述了朝堂的情景后不由有些心疼自家夫君,他得气成什么样啊?面对朝廷的腐朽,他得多难过。
“宝儿,你对今天这事儿怎么看啊?”林启问道,他没说父子两人回府后的谈话,想先看看妹妹是什么意思。
“父亲说得对,国书尚未正式递交,此时在朝堂上吵成这样根本没有必要,解决不了问题,还惹得父皇不快。”宣平说道。
“你认为妹夫错了?”林言问道。
“夫君顶撞父皇、怒斥群臣,就当时局势来讲他错了。”宣平说道:“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是独一无二的安亲王,才是受边关军民敬仰的镇北将军,坚持本心,不畏强权,无论面临何种境地都不放弃底线,这一点,是太子永远也比不上的。”
“确实,太子处处想着讨好陛下,无论是非对错。”林启点点头:“若你今日在朝上,你会怎么做?”
“首先,赞成议和,和父皇确立共同的目标,与君主为敌不是明智之举。然后再提出割地一事不妥,要提醒父皇,如今是北胡上赶着与我们议和,怎么能由着他们提条件呢?这国书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与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都是能够讨价还价的。”宣平给自己倒了杯茶。
林启抢走茶杯自己喝了,“你居然赞成割地议和?割的再少也不行。”林言有些不敢置信。
“谁说我赞成割地议和了?那不是哄父皇的吗?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宣平白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如今国库空虚是真,百姓民不聊生也是真,议和可以让我朝休养生息,无论怎么看都是好事,那为什么不答应?夫君强烈反对议和很难不被陛下怀疑用意。
我们要让陛下知道,我们非常赞成议和,只是不支持割地罢了,议和的条件完全可以再谈啊?
使臣不能像商队一样悄悄进入宣朝,他只能拿着文书正常通关,否则就可认定他们是奸细。
夫君在各边关守将中威望极高,无论北胡使臣走哪个关口,都会有消息传到安王府,如今没有,说明他们尚未入关。
让边关延误他们入关,而且就算是他们来了京城,也完全可以慢慢谈判,给我们争取时间。趁这段时间说服父皇,要找父皇信任的人去说,比如太后,比如父亲。”
“太后从来不参与政事,至于父亲,虽然他现在暗中有帮忙的意思,但让他正面反对陛下和太子,只怕比直接说服皇帝还难呢。”林言对此不抱希望。
“总会有办法的。”宣平说道,“而且这段时间我在安王府了解了许多北胡的事,雅布这个人野心极大,不可能是真想议和,拖的时间越长就越可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我不相信夏收时他能忍住不南下劫掠。”
“朝堂上怎么办?我们如今的势力不足以阻挠谈判进度。”林言问道。
“老师那边速度得加快了,我打算明天去见见老师。”宣平说道。
林言和宣平共同的老师齐老先生在十几天前就回京了,宣平和林言去探望时,言语试探察觉到他对安王印象不佳。打算先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发现安王的优秀再说服他站队。
如今却是不能慢慢来了,只要说服了齐老先生,中立忠君的齐派转而支持安王,在朝廷上安王就可与太子分庭抗礼了。
“你不是说老师那儿一次说服不成后面就没机会了,要谨慎吗,怎么又要加快速度了?你有把握吗?”林言问道。
“有没有把握我都要去说服他。因为齐派是目前唯一可以迅速改变立场的派别,我不能再让夫君面临今天的境地。”宣平很心疼安王。
林言:“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只要说服老师见夫君一面就行,说服他改变立场还得靠夫君自己,没人能帮忙。”宣平说道。
正说着,门外大丫鬟来敲门:“王妃,少爷,长公主殿下命你们前厅用膳。”
兄妹俩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长公主早就知道她俩在书房,不过并没来打扰她们。长公主如今很少操心儿女的事,只有她们请求帮忙时才出手。
母子三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林言正说要送妹妹回府时,安王就赶到了,宣平随安王回府,林言就留在长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