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癸?”
远远地,一列大军挡住了他们北上的去路。
呢喃一句,戴冰甲的眼神一下冷了几分:“去,问问清楚,他们想干啥。”
一名官兵快速朝着前面的大军方阵过去。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几根羽箭射回来了。
这个举动一出来,现场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回去啊。”
戴冰甲左右看了看山道,没有任何犹豫,前军变后军,后撤。
等到他们离开了山道,山谷内,传来了一阵冷笑:“派人去告诉他们,没有得到相国的命令之前,谁允许他们离开?”
“公叔萩,这……只怕对方会直接开战吧。”
“这不挺好?”那个冷笑的人,也就是被唤做公叔萩的人走出了树荫,一身貂皮狐裘,眼神阴鸷,脸上有好几处伤疤,一看就不是善类,他看向说话的人,声音越发冰冷,“燕国现在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对我们的威胁,比大邑商还大。真要让戴冰甲回去了,你敢保证他将来不会再杀回来?他可是走了几遍北方的。”
“但相国那边的要求不是这样的,只是让我们拖着他们,至少要到开春之后……”
“少废话!立刻让他们滚回去!”公叔萩厉喝。
听到这话,之前那个人脸色微变,但实在没办法反抗公叔萩,谁让他是癸雪生的叔叔。
癸雪生自打正式接管了土方大部份权力之后,连带有癸氏上下一起鸡犬升天。
公叔萩这员悍将,更是被他安排在上党盆地外围,作为控制戴冰甲进出上党与太原的总指挥。
公叔萩也是很清楚癸雪生的想法,但他比癸雪生想得更多。
那就是癸雪生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敲燕国一笔竹杠,但对于公叔萩来说,一个知道土方各地情况,并且交游广阔,还亲自经历过山西战场的人,若是简单放回去,只怕他日辛屈有念,大军可就压境了。
如此,才是风险。
既然是风险,还是扼杀比较好。
所以,他决定做出威胁姿态,逼戴冰甲亲自来攻。
只要戴冰甲敢带兵过来攻打,那么这一仗就能顺理成章的打下去。
就戴冰甲现在的体量,再煽动一下他麾下的奴隶……
公叔萩想到了他安排的人与手段,唇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能想到,他的胜利了。
……
另一边,戴冰甲站在山口垒砌的临时营地,神情不善的看着一列传讯的人靠近。
也没说接待,让下边去接触,并很快带来消息:“他们的意思是,我们的迁徙,没有得到任何的他通知,让我们等待。”
此言一出,之前跟着戴冰甲的两名副将之一的常圭拍案而起,怒道:“这叫什么话?燕国不可能不为我们扫平后边的事情!这里头,必然是有阴谋!”
常圭的愤怒,并没有引起戴冰甲太多的表情,他只是沉默。
另一个副将胥峎摩挲着下巴:“土方内部的权力争斗相当激烈。北伯离开三年,对地方算是失控的。
所以,我觉得有癸氏的那群人,应该是担心我们成为鲜虞小猪的助臂。
毕竟鲜虞小猪他……才刚刚逃亡邛方不久。”
“胡扯!我看啊!根本就是不想我们回去!毕竟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一堆的地图跟资料,这些带回去了,他们肯定担心。
癸雪生那个混蛋,可是在北伯离开之前,连续去了好几次昌平的。他肯定学了点什么。
不然你们怎么解释这三年,他靠着自荐相国,开霸府等等手段,快速帮着土方加强集权的事情?甚至就连税收,他都学得有模有样。
所以,他肯定不想我们回去。
甚至就是逼着我们跟他们开战,好用我们威胁北伯。”
常圭站起来,一股脑将自己的猜测倒出来。
“可是……你凭什么觉得他敢挡我们?”胥峎表情不变,也陷入了沉思。
“还能为什么?咱们虽然说有三万人,可是当初南下,以及后续的支援,总兵力才几个营?现在有三万了,如果他们在背后搞事,煽动……”常圭下意识的一句话,惊得现场所有人眼瞳一缩。
戴冰甲终于转过身:“看来你们一个两个都有计较。那就立刻将那些家臣头目全部羁押,用组织备战的借口,抽调童仆。
记住,速度要快。
抽调完之后,全部转为徒卒,然后驱赶他们进山袭扰。”
“现在就开战吗?”常圭摩拳擦掌,兴奋万分。
得有一年没有动手了,手痒难耐。
“全杀了,就没人知道开战没有了。”戴冰甲冷冷撂下这一句,“找到敌人的中军,我带着骑兵,一击而下。”
燕国第一批骑兵,是辛屈训练,戴冰甲从中协助。
征伐的时候,也是戴冰甲带着东征西讨的。
这么多年下来,对于骑兵的应用心得,就算是辛屈,都不见得有他厉害。
“可是马上就天黑了。”胥峎微微皱眉,夜战很容易出事的。
“这不更好?常圭说得没错,对方肯定有所安排。辛屈回来之后,土方就已经开始煽动黎邑本地的隶臣妾了。之前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一切有迹可循。不过,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战斗力。”
戴冰甲招了招手,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有人潜逃,告知了公叔萩,戴冰甲的布阵消息,顿时哈哈大笑:“既然是他们自己来送死,那就吃掉他!黎邑的三万人口,我的了!”
公叔萩业没避着旁人,立刻安排。
是夜,一群奴兵被逼着冲上山道,结果还没一会儿,所有两翼就有羽箭射下来。
火把也随之点亮,一切亮如白昼:“杀啊!”
“干掉他们!”
“快!快跑!敌人太强了!败了!败了!”
奴兵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甫一接触,几轮箭雨之后,立刻带着竹枪、木棒溃逃,生恨爹娘不给他多生几条腿。
而公叔萩他们兴奋了。
仿佛见到了猎物一样。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突袭不成反而被他们利用了。
纷纷冲下山,一直追了五六里。
终于,见到了冲锋杀来的战车与徒卒,这批人身上都是甲胄,最差都有竹木夹甲,战斗力跟奴兵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伤亡一起,溃散的架势止住。
“该死!这都连续行军了几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战斗力!”公叔萩脸色难看,虽然他猜到了对方肯定将精锐放在山外。
但没想到几日跋涉,还在冬日行军,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战斗力。
这样的军队,太可怕了!
咬了咬牙,公叔萩知道绝对不能让对方活着离开。
不然,等待他的报复,将会无法接受。
一念及此,他立刻带着精锐冲出来驰援。
“公叔萩加入战局了。”
“公叔萩的细作,在后方煽动了奴隶造反,被我们揪出来祭旗了。”
戴冰甲带着五十骑,裹着重甲,面无表情看着战场情况,听着几十轻骑往返汇报,站正在坡上,等着最后的机会。
此战,唯有一击必杀,才能扫平阻塞归乡的阻碍。
“焦灼了!”
听到这一声,戴冰甲倏然睁开双眸,死死盯着战场态势:“吹号。冲锋!”
“呜呜呜——”
五十重甲骑兵从山坡上冲下,用最短时间将速度提到最高,戴冰甲上了一根鸣镝,瞄准惊恐左顾右盼的公叔萩方向,就是一箭。
“什么声音!”公叔萩听到鸣镝声,刺耳得心慌,忽的听到咄的一声,他转头就看到他的旗帜下上,被钉上了一根箭矢。
还未来得及起心思,下一刻五十利箭齐齐射来,将他洞穿。
“这……不可能——燕国的弓,怎么能射这么远!”
公叔萩感受着身上箭矢,人还活着,全靠甲胄给力,但二三十支箭都在身上,让他看起来跟刺猬一样。
“快!阻止他们!将他们捅下马……”
公叔萩还未说完,他的左翼,瞬间被骑兵凿穿。
戴冰甲长枪一抖,连续挑飞数人,拨开道路,形如鬼魅出现在他身前。
“等等!我……”
噗嗤!
戴冰甲的长枪穿过他的喉咙,暴喝上扬:“随本将军杀光这群挡我们归乡的杂碎!”
“杀!杀!杀!”
“归乡!归乡!归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