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中书、尚书谓之三省,高于六部,是大唐最为显赫的三个的官衙。
中书省位于太极殿西边,房遗爱带着许敬宗和唐临穿过右延明门直奔中书省。
柳奭是中书侍郎,是中书令之副,正三品,比一部尚书还要显赫,可不是六部侍郎能比的。
房遗爱要抓走柳奭,自然要先跟中书令高季辅打个招呼。
所以,三人直奔中书令的官房。
“什么风把你们仨一起吹来了?”高季辅爽朗的笑道。
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大理寺卿,一个左侯卫大将军,高季辅心里很纳闷他们三个怎么会联袂而至。
高季辅曾任吏部侍郎,得到了先帝的赏识,去了东宫辅佐太子李治,这等于是皇帝帮太子选的班底。
李治登基之后,高季辅一跃而上做了中书令,成为了宰辅之一。
高季辅就是许敬宗羡慕的对象之一,房玄龄、褚遂良等人他不能比,但是论资历能力,他可比高季辅强多了,要不是当初在长孙皇后的葬礼实在没忍住而笑出了声,还有高季辅什么事?
一声笑让他宦海沉浮不定,在一众老臣纷纷谢世的时候,没有抓住更进一步的机会。
许敬宗笑呵呵道:“出大事喽!”
房遗爱解释道:“有件案子牵连到了中书侍郎柳奭,陛下命我等彻查清楚,我们要将柳奭带到大理寺审问清楚,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能让这三人联袂出动,必定不是小案子,而且直接就要抓人,可见柳奭极有可能涉案。
高季辅跟柳奭也没多大的交情,而且柳奭自忖有皇后撑腰,早晚位居宰相之列,对他这个上官也没多大敬意。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高季辅心里也很好奇,问道:“他牵涉进了什么案子?”
房遗爱笑道:“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还是等调查清楚再说吧。”
见房遗爱这么说,高季辅也不再多问,道:“我陪你们过去吧。”
一行人来到了柳奭的官房,柳奭见状有些惊讶,朗声笑道:“这我官房难得这么热闹,快请坐,我让人看茶。”
房遗爱淡淡道:“看茶就不必了,麻烦柳侍郎跟我们走一趟。”
虽说之前暗里跟房遗爱有过冲突,但至少明面上大家还是客客气气的,柳奭皱起眉头,问道:“去哪儿?”
房遗爱淡淡道:“有个案子牵涉到了你,陛下下旨让你到大理寺接受审问。”
柳奭心中一沉,沉声道:“老夫行的正坐的端,绝不可能牵涉进案子,必是有人诬陷老夫,老夫这就入宫见驾!”
许敬宗笑呵呵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惧大理寺走一遭?”
柳奭沉声道:“老夫不是害怕去大理寺走一遭,而是老夫身为朝廷重臣,岂能无辜受如此屈辱?老夫是清白的,到了御前自然会分辩个水落石出。”
房遗爱沉声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你敢抗旨不成?三省重地,我也不想动粗,所以没有带侍卫前来,也是想给你在昔日的同僚面前留点体面。”
“你也不想被拖出去吧?”
唐临劝道:“柳侍郎放心,我大理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柳奭当然不信大理寺的鬼话,因为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很显然,若他不从,房遗爱也会强行将他拖走,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
“那老夫就随你们走一趟大理寺,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诬告老夫!”
柳奭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他心里在飞快的琢磨着皇帝为何会下旨将他下狱审问,他最担心的当然是厌胜之术事发了。
不过,想到自始至终他行事都那么隐秘,皇后在宫里也藏的隐秘,应该不可能被发现。
想到这里,他心里安定了不少,只要不是厌胜之术事发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柳奭斜瞄了一眼房遗爱,该不会是这小子故意构陷打击报复吧?
如果是这样,未免也太小瞧了河东柳氏和太原王氏的人脉了。
柳奭同房遗爱等人一起离开了中书省,一路上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如果柳奭是被拖走的话,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柳奭是中书侍郎,是仅次于宰相的朝廷重臣。
不过,同为中书侍郎的来济感到有些奇怪,问高季辅道:“子燕这是跟着去干什么?”
高季辅叹道:“柳侍郎牵涉到了一桩案子中,陛下下旨将其下狱审问。”
来济与柳奭关系莫逆,听了不禁动容:“子燕品行高洁,素有清誉,怎么会牵涉进案子?是什么案子?”
高季辅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晋国公不肯说,不过事涉朝廷重臣,明日朝会上陛下该给个交代。”
来济冷哼道:“该不会是有人以权谋私,故意打击报复吧?”
虽然来济没有直说是谁,其意却直指房遗爱。
房遗爱与柳家有嫌隙并非什么秘密。
高季辅摇头道:“应当不会,陛下英明神武,不会无缘无故将柳侍郎下狱审问,必然事出有因。”
将柳奭送到了大理寺关押起来,房遗爱这才和许敬宗、唐临一起前往柳家。
房遗爱早已经命令侍卫将柳家围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如今柳家上下早已经人心惶惶,府里的人也隔着大门质问侍卫到底为何将柳家围起来。
侍卫当然不知道为何,只说是奉了上命。
上房中,柳夫人又惊又怒。
事到如今她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柳奭现在在哪里,知不知道家里已经被兵丁围了起来。
她心里更担心的是,柳奭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如果柳奭没有出事,没有人敢越过柳奭把柳家围起来。
如果是以前,柳夫人倒也不至于如此恐慌,家里虽然也有些腌臜事,却算不上什么大罪过,还有宫里的皇后撑着呢。
但是,有了厌胜之术这档子事,她不免心惊肉跳。
该不会是厌胜之术事发了吧?
不然怎么会直接把府邸围了起来?
不说柳奭是朝廷重臣,皇后的体面也不顾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