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书坊占据了先机,声名一时无两,树立了极好的口碑。
春晖书坊会受到影响,却依然会是长安城生意最好的书坊。
裴石碁对此心知肚明,不管如何,文瀚书坊的生意会好起来,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之所以高兴不起来,是因为他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不明白为何房遗爱让将作监制造活字,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工匠来制作活字。
把活字制作之法给了将作监,房遗爱图什么?
将作监售卖活字也赚不多少钱,皇帝也不缺钱,不至于靠卖活字赚钱。
皇帝也没有以此为功劳封赏房遗爱。
如果说房遗爱是为了刊印报纸,那也不用将活字的制法交给将作监,完全可以自己制作活字刊印报纸。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房遗爱到底图什么。
明明春晖书坊的生意那么好,还可以越做越大,房遗爱竟然就这么亲手毁掉了。
原本长安城的印书作坊关门的关门,苟延残喘的苟延残喘,结果却从洛阳传来了好消息。
原来春晖书坊的书之所以如此便宜是用了活字!
不用雕刻木板,只用用金属活字排列组合就能印书,可以反复一直使用!
而且油墨的成本也更低!
春晖书坊的秘密一下子就被揭露了出来。
其他书坊的人听闻这个消息简直喜极而泣,最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将作坊竟然对外售卖活字。
虽然将作坊暂时还没有在长安售卖活字,但是大家可以去洛阳高价收购活字!
有了活字,看你春晖书坊还如何独霸长安的书坊生意!
洛阳的书坊生意已经风云变幻,读书人欣喜若狂,长安城也接二连三有书坊降价,春晖书坊的生意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会是今年整个大唐书坊生意的一个缩影。
经过李治的推广,活字印刷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已经无人能够阻止,书籍的价格将大幅下降,惠及无数读书人,尤其是寒门学子。
书籍的价格能在很短时间内打下来,但是对世家大族的影响却还要慢慢酝酿,需要很长的时间。
房遗爱并没有怎么关注春晖书坊的生意,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
一件事是西突厥的战事如何,大军出征三四个月了,也该结果传回来了。
另一件事就是长乐公主快要生了,这房遗爱感到分外的紧张。
这个年代可没有剖腹产啊,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全靠运气。
虽说有御医在,也有经验丰富的稳婆,但是房遗爱还是很担心。
别说现在是唐朝,就算是医学发达的后世,孕妇生孩子都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可惜,房遗爱不是医生,对生育知识缺乏了解。
他唯一懂得的就是要做好消毒工作,避免感染。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指使侍女给产室消毒,进出产室,生产过程所用的东西都要好好消毒。
虽然长乐公主觉得房遗爱过于紧张了,不过对于他的关心还是感到熨帖。
随着产期临近,房遗爱心里其实很紧张,不过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原本他还想多陪陪长乐公主,直到她生产,不过还是被长乐公主催着离开了。
哪有女人快生孩子男人就足不出户在家陪着的?
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矫情?
两仪殿,李治正满脸笑容的跟房遗爱说着话。
活字印刷术已经一路推广到了江南,各地的反馈也都传回来了,大唐的书价已经彻底被打下来了。
因此,李治非常的高兴。
“过程的非常的顺利,各地的印书作坊知道活字后都争相购买。朕没想到将作监竟然还用活字赚了一笔不小进项。”
房遗爱笑道:“哪家书坊不接受活字,就会被挤兑倒闭,他们自然会争相购买。”
这年头能开得起书坊的就是地方豪强,房遗爱虽然推行了活字印刷术,对他们却并没有什么好处。
用活字印刷术印书成本是降下去了,但是价格也降下去了,赚的钱并不比以前高多少。
李治对用活字赚的那笔钱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活字印刷术推广之后对世家大族的影响。
“原本朕还担心会遇到什么阻力,没想到朝中波澜不惊,看来世家大族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活字印刷术背后的意义。”
说到这里,李治心里尤其的高兴,能不动声色的削弱世家大族的势力无疑是最稳妥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长。
房遗爱笑道:“活字印刷术已经传开,大事已成,就算世家大族的人明白过来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世家大族也不是铁板一块,世家大族内也有贫富不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世家大族的人抵制活字印刷术,也一定有人偷偷会用活字印刷术印书。
既然活字印刷术已经推广开来,那就不必再担心了。
李治正和房遗爱说着话,突然有小内侍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晋阳公主派人入宫来,说长乐公主要生了,请国公回去。”
李治听了顿时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要生了?御医呢?稳婆呢?都去了没?”
生孩子是女人一道鬼门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听说姐姐要生了,李治比自己后妃生孩子还紧张,万一遇到难产可怎么办?”
房遗爱也紧张的站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得安慰李治。
“陛下放心,御医和稳婆早就在公主府备着了,臣这就回去看看。”
李治深吸一口,沉声道:“朕也去看看。”
房遗爱连忙拱手道:“还请陛下留步,陛下国事繁忙,此刻去了公主府会引朝臣瞩目,恐有非议。”
“而且女人生孩子一般要很久,尤其是头胎,陛下去了也不好一直等。”
李治听了只好留步,随即又吩咐道:“范云仙,你替朕去,有什么消息速速回禀。”
房遗爱和范云仙一起离开了两仪殿。
李治又回到了御桌后坐下,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心思看奏章,于是他又起身焦躁的在殿内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