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柳奭依然感到芒刺在背,报纸是个让人忌惮的大杀器,而这个大杀器偏偏掌握在房遗爱手里,除了皇帝谁都无法干涉。
这样的大杀器怎么能掌握在房遗爱手上呢?
必须将这个大杀器从房遗爱手里剥夺才行,至少也不能让房遗爱独自掌握这么一个大杀器。
不过,此事倒也不能急,要徐徐图之。
之前都对报纸不屑一顾,觉得就是年轻人胡来闹着玩的。
现在,他相信大部分朝臣都已经意识到了报纸的厉害之处。
朝中的重臣们能报纸没有想法?
即便不是垂涎也会对报纸感到忌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房遗爱独自掌控报纸。
只要掌控报纸的人多了,房遗爱的权力就会被分化,也就不足为惧了。
到时候谁要提前添加或者删除报纸上的内容,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
当然了,他更希望自己能在报纸上掺和一脚,以他尚书侍郎的身份完全够格。
柳奭默默的思索着该拉拢哪些朝臣阻止房遗爱独掌报纸。
虽然这一次刊印的报纸数量大幅增加,却依然供不应求。
东西两市的报纸轻而易举的售罄了,依然还有很多人没有抢到报纸。
当报纸之所以如此紧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商人也参与了进来。
有人已经从中嗅出了商机,报纸不止在长安大受欢迎,在长安之外一样大受欢迎。
虽然江南等地对报纸的反馈还没有传到长安,但是报纸却早就传到了洛阳,在洛阳同样大受欢迎。
所以,有人正想法多搜集报纸,然后带到洛阳高价售卖。
今天,长安城的青楼酒肆分外的热闹。
能出入青楼酒肆的多是家境富足之人,这些人或许未必多有学问,却很少有不识字的。
今天一个个拿着报纸高谈阔论,议论最多的就是报纸上最后的那篇先帝和房玄龄问政。
先帝和宰相问政这样的内容,如果没有报纸只怕他们一辈子都难以接触到。
他们顶多听说一些流传的小道消息,这些小道消息只会说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未必是真的,哪会有如此详尽的内容。
报纸上刊登的这篇文章太高端了,一下子就引动了读者的情绪。
一时间,整个长安的读书人都在议论这篇先帝和房玄龄问政的文章。
可惜房玄龄为相二十年早已经名扬天下,根本就不需要累积名声。
值房中,房玄龄也在看报纸,看到最后的时候他也不由怔了怔。
因为他对此事根本就毫不知情。
看完之后,房玄龄也禁不住怔住了,回想起了当年。
那时候,皇帝正值壮年锐意进取,他也还没有老迈,每天都精神饱满的处理政务,不像现在,忙不多久就累得两眼昏花。
人老了,物是人非。
房玄龄很快就从怅然中回过神来,随即又抚额叹了口气。
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折腾出报纸来,他还以为这小子只是闹着玩的,连他都没想到报纸竟然还有这般大的用处。
这小子若是想独掌报纸怕是有些难。
虽然苦恼于房遗爱能折腾,但是房玄龄同时又感到很自豪。
报纸在长安城里再度引起疯抢,春晖书坊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长安城里陆续有书坊关门。
就在将近年关,长安城里很多勋贵吃上鲜嫩的菜蔬的时候,一封军情急报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长安。
这封军情急报经兵部送到了政事堂,很快就摆在了李治的御桌上。
李治拿起军报看了起来,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叛唐自立,在千泉建立牙廷,自称沙钵罗可汗,咄陆、弩失毕等部众纷纷投靠。
而且,阿史那贺鲁已经派兵攻取西、庭二州。
原本以为能轻轻松松的过个好年,没想到临到过年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个阿史那贺鲁早不叛唐,晚不叛唐,却在他刚刚继位之后叛唐,为何?
分明是因为李靖死了,先帝也驾崩了,阿史那贺鲁觉得不需要再害怕大唐了!
这是对他这个新君赤裸裸的藐视!
这让李治如何不气愤?
不过,李治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清晰的明白,这是他登基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危机。
一旦不能迅速解决掉这个麻烦,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大唐这些年开拓的疆域,征服的异族,只怕会迅速瓦解!
甚至,有可能会引起国内不稳。
西突厥、东突厥、吐谷浑、回鹘、高句丽、薛延陀、高昌?,甚至吐蕃都有可能不安分起来。
想着想着,李治竟然有些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有小内侍进来禀报,房玄龄等朝廷重臣求见。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沉声道:“选他们进来吧。”
房玄龄、李绩、褚遂良、高季辅、于志宁相继走进了两仪殿。
“臣等拜见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
李治的声音很平静,目光缓缓扫过五位重臣。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绩,尚书右仆射褚遂良,这是先帝指定的辅佐重臣。
侍中于志宁,中书令高季辅则曾经辅佐他的东宫属官,如今也位列宰辅。
“你们也都知道了,阿史那贺鲁叛唐自立,此事十分突然,朕亦大为震惊。”
房玄龄拱手道:“启禀陛下,贺鲁是西突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曾为为西突厥叶护,后来遭到乙毗射匮可汗的追杀,最终率领三族归附朝廷。”
“先帝抚慰厚待,将他们安置在了莫贺城,朝廷派兵讨伐龟兹时,贺鲁曾率领族人作为向导,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先帝封赏贺鲁为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没想到贺鲁竟然暗藏野心,反叛自立。”
李治听了更是生气,贺鲁当年被追杀走投无路,归附了大唐才得以幸存下来,后来朝廷对待他也很宽厚。
没想到贺鲁竟然还叛唐自立!
“我大唐待他不薄,他不思感恩,竟然反叛,真是狼心狗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