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房遗爱不由笑了起来:“京兆韦氏倒是挺聪明的,两边下注。”
房玄龄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是同宗同源,押注之后各为其主,押准的那一支总会照顾一下失败的那一支,这也是名门望族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陛下登基之后,韦挺被流放岭南,不过京兆韦氏毕竟是京兆名门望族,不断有朝臣上书保举韦挺,陛下刚刚登基为了稳固政局就召回了韦挺,安抚韦挺说往事不究。”
“后来陛下才知道,韦挺曾经向隐太子献策毒”害陛下。陛下都已经说了往事不究,也就没有再追究韦挺,却也没重用韦挺。”
“不过,为了安抚京兆韦氏,选了韦挺的侄女为齐王妃。”
听到这里,房遗爱不由恍然:“后来李佑谋反了。”
房玄龄笑道:“是啊,李佑谋反了。原本因为韦挺不受重用,他这一支就沉寂了下去,结果女婿又谋反。”
“当然了,李佑谋反做的太糙了,跟儿戏一样,跟逍遥公房没什么关系。”
“但是不管如何,齐王妃是韦氏女,韦氏逍遥公房可谓是雪上加霜。”
果然想谋反的都有谋反的理由。
听到这里,房遗爱不由恍然:“原来如此,韦挺的运气还真是糟糕,韦挺虽然死了,看来他的儿子也不甘心沉寂啊,想要跟着长孙无忌再搏一次。”
“不过,逍遥公房已经沉寂了,这个韦万石也没什么用啊,该不会真和韦贵妃有关吧?”
房玄龄微微摇头道:“京兆韦氏可是关中名门,尤其是在长安、洛阳两地根深蒂固,逍遥公房即便是沉寂了也不容小觑,也只是在朝堂上沉寂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至于韦贵妃,她跟韦挺之子应该没什么联系,她也没有谋反的理由,当然了,也不能不防。”
如今已经几乎确定了长孙无忌父子正在串联谋反,房玄龄和房遗爱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父子二人就在葡萄藤下小声讨论着。
此地没有空旷,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听到,倒是可以畅所欲言。
房遗直散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和弟弟正在上房的葡萄藤下说着什么。
怎么看上去气氛好像有些凝重啊,房遗直走上前来的时候禁不住在心里嘀咕。
“爹,二郎,你们在说什么呢?”房遗直问道。
房遗爱解释道:“在说陛下的病情呢,爹十分关切。”
左右也没有旁人,房遗直小声道:“我听同僚私下议论说,陛下病的很严重,是不是真的?”
房遗爱沉吟道:“陛下头晕呕吐,食不下咽,人都瘦了一圈,御医也找不到病根,连下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大。”
房遗直听了不由倒吸一口气:“只是头晕呕吐倒也不算严重,只是,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话,那陛下的病情岂不还会加重?”
房遗爱微微点头道:“这正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房玄龄听到这里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房遗直感到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头疼的?
皇帝病重就病重呗,就算是皇帝驾崩了也没什么。
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驾崩了,老臣们才会慢慢退出朝堂,他们这些新晋出仕官员不就有了上进的机会吗?
这应该是好事!
据他所知,太子与房遗爱关系不错,与晋阳公主更是相伴长大,他也能沾点光。
反观长孙家,如今受到皇帝的偏爱,但是如果是太子继位,太子还会偏爱长孙家吗?
长孙家这个心腹大患不就解决了吗?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显得不忠诚,但是这是事实啊,当然了,这事不能宣之于口。
房遗直叹道:“陛下龙体欠安,真是让人心忧呀。”
房玄龄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要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在外面。”
房遗直一听顿时傻眼了:“我笑了吗?我没笑呀?陛下龙体欠安,我怎么可能会笑呢?”
房遗爱道:“倒也没笑出来,就是嘴角有点压不住。”
房遗直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一想到陛下龙体欠安,其实我心里是很难受的,只不过在弘文馆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觉得如释重负,这才,这才……”
他倒是很想圆过去,但是真的很难圆过去。
其实房玄龄也能猜透房遗直心中所想,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战乱,没有见识过民不聊生,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好皇帝对天下的重要性。
隋文帝是一个英明的皇帝,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结果前隋二世而亡。
所以,皇位传递对于天下来说有极大的风险。
不过,年轻的人显然不明白这些,房玄龄嘱咐道:“陛下龙体不豫,无论如何切不可露出喜意,若遇到了什么好事难以抑制,就想象成是我得了重病。”
房遗直连忙道:“爹,您放心吧,我在外面很安分的。”
房遗爱倒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房遗直连皇帝都没见过几次,对皇帝能有什么感情?
房遗爱自己的心情倒是真的挺沉重的,不说李世民还是他老丈人,他国公的爵位还是李世民赏的呢。
他起身道:“爹,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嘱咐道:“一定要多留意,适当的时候可以提醒一下太子殿下。”
看着弟弟房遗爱匆匆离去,房遗直有些呆滞。
留意什么?
提醒太子殿下什么?
怎么感觉父亲和弟弟有什么事瞒着他一样?
回到公主府,房遗爱迎面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晋阳公主。
房遗爱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晋阳公主依偎在房遗爱的怀里,低声道:“父皇今天昏迷了过去。”
房遗爱听了不由心中一震,皇帝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
看着有些无助的晋阳公主,房遗爱十分的心疼,只可惜他对皇帝的病情也束手无策,只能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晋阳公主抬起头来看着房遗爱,喃喃道:“我心里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