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年龄并不大,可那张脸却分明诉说着她的沧桑,听到林乐复的声音,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林乐复:
“给你大姐了?你大姐今天今天有收到……”
还没等她说那些个有些难听的称呼,林乐复连忙兴奋的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我姐收到了法币,我姐叫我爹我哥和我,赶快去换成米面粮食呢!”
林母伸手就要要这钱,林乐复连忙又道,“只是钱在大姐那边儿,她担心我年纪小弄丢了!”
林母刚才还笑着的脸此刻眉毛都竖起来了,“哼,这个心眼多的小蹄子,就她会操心!我还能饿死你们不成?”
说着她又问,“多少法币?”
林乐复还真不知晓这时候的汇率,笑嘻嘻的开口:
“五,五法币!”
此话一出,林母瞬间就要跌坐在地了,脸都白了:
“那个死妮子,她是不是将自己卖了?这个家轮得到她一个人做主吗?”
如今这法币可是好东西,一法币能换三十三个大洋呢,五法币就是165个大洋,这么多的钱怕是什么买命钱!
这么多钱就算家里雇听差、雇保姆,雇厨子、雇车夫,全部算下来,一个月无非只要花上30块大洋的工钱,这妮子是做了什么了,得了这么多的好处?
眼见林母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林乐复连忙开口,“娘,五法币很多吗?”
林母擦了一把眼泪,“半月钱,巷子里吴家那个小儿子上次卖花,看到一个洋鬼子凑上去,给糟蹋了才给一法币,你姐本来就是个……”
林乐复连忙想了想,心里一换算才得出个大概,也是吸了口气打断她道:
“娘,这次是海市来的大客人,人家都有钱,这点儿不在话下,听说台柱子得了一百法币呢!”
林母这才破涕为笑,“真的?这贱蹄子,白让我担心了!”
“可不是真的么!”林乐复连忙开口。
重新扬起头的林母又规划道,“这么多钱可不能这么用,都买了吃的,吃完了还剩个什么?要我说就该借着机会买一辆九成新的车!”
说着她扳着手指算,眸子里多了些希望的神采,如数家珍的道:
“牌照加上人力车都得两百个大洋了,这些年家里攒了五十个,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买上,你爹和你哥也就不用去码头干那些要命的活了,人也轻省些!
你爹之前打听过,如今一个季度“营业捐”是十八个大洋,要是自己有车就不必缴份子钱了,就算是收入较少的散座车夫,一个月也能收入五十个大洋……”
算着算着,她连忙嘱咐林乐复道:“你就先不用过去了,等到你爹回来了,你和你爹你哥三个一起过去,先将这法币换成大洋,再去桥老二那儿提一辆车!”
她这般高兴也是因为林家曾经有一辆车,那会儿最大的林雅丽也还小,才两岁,其他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呢。
家里情况也好,因为林父的人力车,林母不用浣洗什么脏衣服,就能生存,就能将他们拉扯大。
只是后来,林雅丽十五的那年,林父失去了这车,而且让人打的下不来床,家里失去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是那一年她卖了身了……
林母心情很好,看着两个女儿也巴巴的望着她,连忙回忆了曾经家里的生活,这话她说过无数遍,曾经带了埋怨,这会儿倒是多了不一样的意味:
“你们爹有那个黄包车的时候,咱们可算是胡同里第一家……”
林乐复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边吃桌上留给他的杂粮馒头和毫无荤腥可言的一碗温汤,边竖着耳朵听林母说的话,心里却叹了口气。
原主的愿望是希望他们一家人好好的活下去,可身处这个时代,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好好活下去了。
刚这般想着,去做苦力的两人就回来了,林母连忙迎了上去,林乐复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门槛儿也眺望这两人。
“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