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冷着脸瞧着大柱子,刚刚远远瞧着他,就觉得他行色可疑。此时再看他慌乱的模样,阮离心中更是笃定了。
这个人,一定见过黄伯伯的狗。
而那些妇人一听阮离的话,则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叨了起来。
“哎呦大柱子,你真见过黄大爷家的狗啊?”
“小仙人呦,大柱子平日里挺老实的,应该不会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
“是呦。大柱子,你要是见过那大黄狗,你就告诉小仙人,你没瞧见小仙人刚刚一下子就飞到你跟前了。”
“可不是,快说吧……”
这些妇人倒也热心肠,不住的劝说着。
那大柱子犹犹豫豫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
本还想否认,谁知一抬眼就看见余剑秋手里的剑,话口瞬间拐了弯:“我是见着了。”
如此,阮离和余剑秋不禁对视一眼。
“起来说话。”余剑秋吐出四个字。
那大柱子从地上爬起,阮离才问:“你如实说来,只要说的是实话,我们不会为难你。”
阮离毕竟是个小姑娘,瞧着漂亮也面善,那大柱子似是怕余剑秋,一直用余光瞟他。
余剑秋也不出声,就那样立在那等他开口。
大柱子咽了口口水,才道:“我是见着那狗了,在山上,不过我见着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
“死了?”阮离一惊,心瞬间沉下谷底。
妇人们也是纷纷惊讶。
“妈耶,那狗死了?那黄大爷哪受得住呦?”
“可惜呦,这黄大爷也没个亲人,连作伴的狗也死了。”
“他这年岁大了,要是知道了,可别再……”
大柱子低着头,还以为他们知道狗死了就不会再问了,结果阮离看着他追问:“怎么死的?”
大柱子抬头,结结巴巴的道:“被……被山上的捕兽夹子给……给夹死的……”
“哦呦!惨得嘞!”
“那兽夹子旁边都有记号的,可惜那狗不是人,看不见呦!”
妇人们纷纷摇头直道可惜。
这莲花村依山傍水,便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里在山上放些捕兽夹子,运气好能捕到些野味。
也有那大型的野兽被捕,拿去镇上光卖些皮毛就能卖不少银子。
“我都告诉你们了,我能走了吗?”大柱子看着阮离问。
结果阮离摇了摇头,语气淡定的道:“不能。”
大柱子一听,顿时急了:“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没有骗你们!”
“我没说你说的是假话。”阮离看着他,水眸明亮仿若能看穿他一样:“但你没有说完。”
“我……”
大柱子哑然,双手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攥紧了裤脚。
阮离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等他把事情全说完。
似是受不了这般凝视的威压,那大柱子终是低声道:“我见那狗死了,丢在山上怪可惜的,我就……我就把它带回去,煮了吃……吃了。”
听到这句话,阮离神色沉重的微微仰头望天。
妇人们也吓着了。
“大柱子!你怎么能把黄大爷的狗吃了捏?”
“你天天在村子里溜达,不也时常逗趣那狗?你怎么下得去嘴啊!”
“就是哦,你这要是让黄大爷知道了,他能跟你拼命你晓得不?”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
那大柱子被妇人们说的面红耳赤,只能开口辩解:“我犯糊涂了,不过那狗真的死了,我真的是确定它死了我才带回家的,不然我一定把它送回给黄爷爷。”
大柱子说着都快哭了。
阮离看向余剑秋,余剑秋点了点头。
“你走吧。”阮离微微侧身,示意大柱子可以走了。
大柱子先是一愣,而后如蒙大赦,一边鞠躬道歉一边跑远了。
既是被他吃了,那大黄狗也当是尸骨无存了。
阮离有些心痛的叹了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那狗丢了找不见,黄大爷日日还有个念想,这要是告诉他狗死了还被人给吃了,他这个年纪,恐是遭不住的。”
余剑秋微微低着头,似是也在思考。
此时日头已经落到山顶上,似是快下山了。
末了阮离对着那几个妇人说到:“各位婶婶,黄伯伯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这狗的事儿你们可别告诉其他人,要是传到黄伯伯耳朵里,对他身体不好。”
几个妇人本性淳朴,闻言纷纷点头表示绝对不会乱说的。
如此阮离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只是一时不知这事情该如何往下进展,卡在半截,任务便不算完成。
“先回黄伯伯那吧。”阮离道。
余剑秋没多言,这种初级任务,当由阮离独自完成。
两人回到那院子处,黄伯伯还是坐在院门口,跟他们离开时是一样的姿势。
上前,阮离开口轻唤:“黄伯伯?”
而黄伯伯抬起头,见到阮离竟激动不已,颤颤巍巍的起身后,道:“你们……你们是天归派的仙人吗?”
阮离闻言一愣,继而皱眉看向余剑秋。
她们已是来过一回,且事情不出个把时辰,黄伯伯竟是已经将他们忘了。
阮离试着开口:“黄伯伯,是您丢了狗,委托我们来帮忙寻的吗?”
“是啊是啊!”黄伯伯略显激动,竟说出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的话:“没想到我这事儿,竟还真的有人肯帮忙,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阮离瞧着他的模样,心底漫上心酸。
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阮离道:“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黄伯伯连连点头,而后又坐回哪板凳上,目光继续落在土路的尽头出神。
两人稍稍往一旁挪了几步,余剑秋才问:“你打算怎么做?”
阮离瞧他一眼,神色沉重的道:“我知道这么做有些欺骗的嫌疑,但如今黄伯伯这个状态,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余剑秋只道:“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
闻言,阮离轻轻点了点头,似是拿定了主意。
镇上往返一趟用不了多久,当阮离再出现在黄伯伯面前时,她手中已是多了一只通体黄色的狗。
一只小小的,刚刚断奶不久的小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