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苍茫之境,天地白蓝相间,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冰川浊骨的寒意。
她一身萧瑟,赤脚追寻着孱弱光亮,那光亮似是闪在近前,实则遥不可及。
不知行了多少路途,咬牙忍受了多久这彻骨的冰冷,她终于一把握住了那点莹莹之光。
蓝白世界骤然破碎,日光倾洒,普照大地,周身瞬间被暖阳包裹,寒意顷刻散去。
“咕咕哒——”
耳边响起聒噪之声,阮离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却被头顶刺目的阳光照的又马上合上。
“咕咕哒——”
明王?
神志稍稍回笼,她缓慢睁开眼睛来适应这阳光,朦朦胧胧间,耳畔响起的是明王的叫声,可入眼的却是——
白蜚!
挺身坐起,阮离四下而望。
绿草成荫,灵植丛生,床榻不知何时被搬出了山洞,安置在谷中,身旁就挨着那炼丹的丹炉。
就连白蜚也出了山洞,蹲坐在她的床边。
白雪褪去,日光温暖,俨然一副冬日已去的景象。
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醒啦?”
芳泽突然从一旁窜出,笑嘻嘻的看着她。
阮离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确定不是在梦中,这才问:“我怎么了?”
“滋生隐匿灵根时不小心昏迷过去了。”
芳泽说着,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不小心,你这隐匿灵根是极寒灵根,一般人都遭不住的,晕过去也正常。”
“不过你醒的还算及时,因为你要再不醒,十日之后就是你禁闭出山的日子了!”
“什么?”阮离水眸一瞪,破音出声:“我晕了一百多天?”
芳泽点头,笑道:“你睡了一个冬春,如今都入夏了!”
阮离:“……”
怪不得那梦境那么长,她感觉自己在那苍茫之地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似是怕阮离责怪,芳泽主动解释:“我之所以没有主动出手唤醒你,是因为隐匿灵根的滋长需要时间,也需要过程。况且这极寒灵根不同寻常,我若贸然出手强行将你唤醒,只怕会伤了你。”
“你如今自行完成吸收,是最好的结果!”
阮离了然,想要起身下床却因为躺了太久身体甚是僵硬。
罢了,抬手,手中闪现光系灵根,她凝心感受附着在光系灵根上的隐匿灵根,慢慢的,那光芒竟是变成了冒着寒气的寒芒。
“唔?极寒之力,看似与冰系灵根相同,实则天壤之别!”
“你这极寒之力,有着比冰之力更加寒冷的温度,也有着比冰之力更加坚硬的韧度。”
“冷如极寒,硬如晶石!”
芳泽如此道。
阮离亦是有些激动,她竟然有了另一条灵根,且是可以随着光系灵根同时变强的隐匿灵根。
“白蜚!”
阮离收了手中寒气,伸手去摸白蜚的额头,却发现初见它时那失去生机耷拉下来的两只耳朵,竟是直挺挺的立起来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低调行事吗?以后就可以说自己是双灵根了!”芳泽笑言:“反正这下界没人识得隐匿灵根,旁人只会觉得你是光、冰双系灵根。”
此法甚好,阮离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关前最后一晚,阮离闭目入定,引至阴之气缓缓入体。
伴随着最后一道至阴之穴天魁穴大开,通最后一道至阴之脉巍舍脉。
至阴之气自气海丹田中与至阳之气相遇。
一真真外更无真,祖气通灵具此身。
以至阳之气入至阴之脉,至阴之气入至阳之脉,两气贯通,倒走由冲。
气海丹田内如翻江倒海,两气相斥,欲破体而出!
阮离额头渗出薄汗,她静气凝神,以念力稳气海,阴阳双修之法,成败在此一举!
良久,躁动减退,两气温和归于平静,阮离识海现双象两仪,飞花聚鼎!
灵根充盈异常,瞬时冲破禁锢。
筑基境六级,突破!
阴阳双修之法,大成!
“阿离!”
一声沉着呼唤响彻山谷,久未闻其声,让阮离心头一滞。
师傅!
缓缓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而今天,是她解除禁闭之日,她要离开灵崖洞了!
白蜚……
一侧,白蜚卷缩在她身边,也正看着自己。
“我会回来看你的。”阮离心有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
白蜚起身走到阮离身前,用脑袋轻轻的蹭了蹭她的手,它极为灵性,似是知道已到分别之时,眼中虽有不舍,却并未多做留恋,转身向洞中走去。
这一瞬,阮离的眼泪再抑制不住,径自夺出眼眶。
她未回头去看它,只大声道:“我一定学会通灵术,把你送回灵界!”
白蜚仿佛听懂了一般停下,口中呜咽了一声,而后便又入了洞中卷缩成一团。
一如阮离来的那日。
挥手,阮离将院中干柴、眼前炉鼎收入戒指,而后在床榻上留下一株神植后,飞身而上。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凌云顶上,阮离再见李鲜庸。
“徒儿拜见师傅!”
阮离红着眼,李鲜庸一眼便知她哭过,不用问也知什么缘由,便转身道了句:“缘未尽,终有再见的一日。”
阮离鼻头一酸,强行压下:“师傅说的是!”
回到静心苑,院外聚集着好些人。
神农堂的师兄们都来了,木槿阳、阮恒等人也挤在里面,看见阮离随着师尊回来了,木槿阳兴奋的朝她挥手。
阮离见状冲着他们笑了,而后跟着师傅进了院子。
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外,识趣的乖乖等着。
“阮离眼睛怎么红红的?不会是禁闭之时没好好修炼,被师尊训斥了吧?”水云娇因为个子矮站在最前,瞧的倒也清楚。
阮离肯定是哭了!
“不会吧?”木槿阳一惊,吓到:“那师尊不会又罚她去禁闭吧?她这才刚出来!”
“你们就别瞎猜了,一会儿阮离出来了就知道了。”水云兮在一旁笑道。
内室,阮离乖乖以跪资跪在李鲜庸对面的软垫上。
李鲜庸瞧着她,眼中满是慈爱。
一年未见这丫头,心中记挂的很。
半晌,李鲜庸终是开口道:“这一年,可有什么收获?”
说话间,竟是抬手为阮离倒了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