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断黑,旁边的工人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杨工也终于舍得从他的小隔间出来了。
他神色匆匆地走出车间,见几位玩家还在慢吞吞的收拾,破口大骂:“蠢猪,还不快滚出来。”
沈奉见他神色慌张,不断在厂房外踱步,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立即拉上危乐往外走。
危乐脚步踉跄地跟上来,“果然打工人下班时间必须准时准点,多一秒都不行。”
“强迫症看着东西还没摆好心态有些炸裂。”
反正人已经拉出来了,沈奉无所谓的耸耸肩,戏答:“那你再冲进去整理下,说不定明天我还能帮你整理下遗容。”
危乐连连摆手,“我的强迫症好像痊愈了。”
等全部的人出来,杨工立即关上大门,对其他还没走的玩家挥手,“还留这里干嘛,回寝室睡觉去,明天一大早还来上班,别迟到。”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色昏暗,只有厂房墙壁上挂着的简易灯泡散发着炙热的光亮,凸显出其他光线无法企及的地方更加的乌黑。
风吹过厂房与厂房之间的间隙,发出呜呜的响声,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走,回去吧。”沈奉说。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玩家看到杨工异常的表现,打算放弃今晚的时间,直接回去宿舍打探情况。
来时就用了很久,回去更是路途遥远。
在这个占地甚广的工厂里,左绕右转。
沈奉脸色凝重,突然伸手拉住危乐的手,用极小的声音说:“有东西跟着。”
危乐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四周,却毫无发现。
沈奉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挠挠自己的耳朵,想通过这个动作告诉危乐自己是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两人继续往前走,还时不时相互打趣一番,但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没底。
“哒、哒……”
声音非常轻浅,并且隐藏在他们前进的脚步声里,非常难以发现。
要不是沈奉耳朵比较灵敏,也发现不了这个异常。
可一旦发现了异样,就无法忽略这种如影随形的声音。
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不断地响起。
富有规律性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捶打在他们的心上。
又到了拐角处,沈奉刚转过身,一道黑影便袭了过来。
沈奉立即伸手去拦,那黑影反应也快,转换扑过来的动作,猛地抱住沈奉。
熟悉的身形,让沈奉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强行压了回去。
不得不说,刚刚被脚步声吓得悬起来的心顿时落了回去,着实安全感满满的。
但是……
沈奉冷着脸,一把推开骆承,“你好好地吓我们干嘛。”
骆承无辜地看着他,“几个小时不见,这一见面不得来个爱的拥抱。”
见沈奉生气的模样,瞬间告饶,“好吧,下次我会预先告知。”
随着看了沈奉一眼,一本正经的补充道:“谁让我那么贴心。”
沈奉察觉到他话里的一个词,“一见面?”
“你不是都跟了我们很久吗?”
骆承愣住了,打趣道:“都已经想我想出幻觉了,还嘴硬。”
沈奉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环顾四周依旧平静的工厂,径直拉住骆承的手臂,冷声道:“快走。”
自从骆承出现了后,身后步步紧逼地脚步声似乎突然消失了。
但是,沈奉心里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
沈奉突然急刹车,转头看向身后拉着的骆承,“封谊呢?”
骆承眨了眨眼睛,带着点儿不高兴,“你问他干嘛,我不知道,我管他干嘛。”
不对劲、根本不对劲。
刚刚俩人近距离接触过,可是,骆承身上那股子清香现在是半点儿也没嗅到,这人是骆承吗?
沈奉默默地松开骆承的手,往前走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算了,你先去找封谊吧,你们进了同一个车间,怎么也得一起回啊。”
“我跟危乐先回宿舍等你们,你去找封谊。”
说着扯了扯危乐的衣服,示意他一起走。
危乐茫然地看看沈奉,又看看没说话的骆承,不自信地说:“那我和沈奉先回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奉便边扯着他往前走。
危乐被拖着走,还不忘观察骆承的脸色。
“嘿,兄弟,别总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看,骆大佬听到,脸都要扭曲了……”
“真、真扭曲了!”
危乐一脸惊恐地望着后面,拍拍沈奉一直拉着他的手。
沈奉咬牙低声说:“够了,别报导了,快走。”
沈奉头也不回地带着他快步往前走,低声说:“那不是骆承。”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原来你发现了。”
危乐瞪大眼睛,转头奋力往前冲,沈奉被他的势头带着,差点跟风筝一样挂他身上飞起来。
“骆大佬,脸都裂开来了。”
危乐惊恐万分地吐槽,“有话好说,你死了怎么来找我啊。”
“我会保护好你的遗孀,骆大佬,你好好去啊。”
沈奉听到他的话,差点笑喷出来,显然危乐根本就没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一心觉得身后那个是骆承。
说出来的话惹人发笑,原本紧张恐惧的气氛,一下被危乐打破了,还差点让沈奉给笑出声来。
沈奉趁着危乐的势头,忙里偷闲地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和骆承一样的身形,在一瞬间脑袋裂开,露出里面触角一样的东西,乍一看就像章鱼的触角,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个又一个吸盘。
粘稠的黏液顺着脑壳的裂开喷洒出来,扯出一条条透明的丝线。
触角也越来越长,吸盘一张一合,充斥着令人恶心的视觉效果。
下一秒,触角突然向他们俩的方向猛地冲过来。
沈奉赶紧把危乐扯过一个方向,“小心,怪物似乎蓄好技能读条了。”
危乐看向刚刚袭过来的触角,“咿,那么丑。”
“看来人死后,就算是骆大佬也是不能免俗,一视同仁地变丑。”
危乐又瞅了瞅触觉,迟疑地说:“也许越厉害的人死掉后越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