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祖抬头一看,进来的是苟飞。便问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苟飞气得脸色发青,直视着张耀祖说:“我说不放李秉文,你不听我的,非要放了他。现在看看,他去关东军告状了。我这局长不当了没什么。可他现在要收拾我们了。”
张耀祖仍然不慌不忙地说:“他不是让那个新上来的队长薛华给收拾了吗?不是挺老实了吗?又怎么了?你慢慢说!”
听张耀祖让他慢慢说,苟飞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别的都老实了,他现在要把我们放的那些人再抓回去。你说,我们收了人家的保释金,他再把他们抓回去。让我们怎么办。”
张耀祖站起身,来回走着,思索着说:“这还真是个问题。真抓回来我们就被动了。”
苟飞急忙问:“那怎么办啊?”
张耀祖举手制止苟飞再说话。他又思索一会说:“干脆,把我们收的钱给贾德金送回去。”
苟飞当然不同意把钱送给贾德金,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吐出去。
张耀祖和他说,我们放人就是为了得钱,现在李秉文抓住这件事做文章这是拿住了我们的痛处。放的那些人里确实有反满抗日分子。
吵到关东军那里我们更被动,不如现在把钱给贾德金送去。贾德金爱钱,得了钱他也就不能追究了。现在最痛恨我们的是李秉文。这件事摆平了,他也就没咒念了。
就这样张耀祖和苟飞带着钱去警察局面见贾德金,一番寒暄过后,张耀祖提出释放那些反满抗日分子的事情。什么都是中国人,什么他们也是被蛊惑的,什么他们家里人如何如何。总之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官话。
然后,苟飞把保释金给了贾德金。贾德金一看挺高兴的,便顺水推舟也就不再提这事了。虽然李秉文多次叫嚣要去关东军告状,但没有贾德金的批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人向贾德金告状,说李秉文对贾德金十分不满。是他才使贾德金重新当上局长的。他在监狱蹾那么长时间,遭了那么多罪,不但没得到报答却丢了一根手指。
贾德金不追究苟飞放了反满抗日分子,他就觉得是张耀祖和贾德金私下里有肮脏的交易。那些人有很多是自己抓来了的,现在没自己啥事了。
这天李秉文和人喝酒又说起了自己的不满和窝囊。
那个人一直劝他,当忍则忍,什么事都能过去。但李秉文却越说火气越大。甚至大吵百嚷起来。扬言要去关东军司令部小野正二那里告状。
第二天人们在江岔子里发现了李秉文的尸体,警察勘测得出结论,是醉酒掉进江里溺亡。
赵玉娘安排蒋正涛带着黄继业和蚱子冯淑兰再次去五道镇。主要任务是勘查黑龙山麓日本人修筑的龙要塞。
再次去斩断贾德金在五道镇以及老金沟的反动恶势力。防止贾德金仰仗这股势力帮助日本人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史先生和钱朝前带着他们一起乘卡车到了五道镇。史先生安排的管志德是分号的掌柜。
管志德热情地接待他们,但史先生告诉他不能张扬,几个人所干的事情都是在秘密进行。都有双重身份,一个是分号的装卸工,一个是分号的管理人员。身份不同,衣着打扮,进出的场所都不一样。
什么时候用什么身份,看情况而定。
分号的库房在五道镇下边的小赵家,小赵家距离五道镇西门也就四里多地。院子很大,房屋也宽敞。是一处闲置的农家院落。后边还有一趟很大很宽敞的房子,看样子是马棚。曾经养过马匹。
蒋正涛黄继业蚱子和冯淑兰都住在小赵家的分号。
住下后他们先熟悉周边的环境。
吸取上次的教训,他们这次不随便和人打听有关董家烧锅的事情。
这天早上,蒋正涛化装成当地的老百姓,拿一把镰刀,像一个随便在街上走着的村民来到单福家。看到单福家院门还是用绳子绑着。房门的锁头还是没人动。
蒋正涛就在单福家对面的路旁用镰刀割草,他一边割草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单福家周围的一切。
明晃晃的太阳升上了天空,街道上行人很多。这时,蒋正涛发现有一个村走到单福家门前停下了。蒋正涛手里的镰刀仍在割草,但他眼睛却没有离开单福家院门前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解开绑着院门的绳子,打开院门进了院子。他走进院子东边的仓房。不一会,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柄锄头。
他出了院子,重新绑好院门,就朝东边的田野里走去。
扛锄头的人走到一片柳树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在路边解开裤子撒尿。尿完尿正要系裤子,他看到下巴底下脖子上横着明晃晃亮晶晶的镰刀。吓得他不敢继续系裤子,生怕一动弹那锋利的刀刃割进喉咙里。
“你,你,你你,你是谁?你你,你要干啥?你轻一点,别别……”吓得他话都说不连贯。
他只听身后有人说:“别动!我一用力你就死定了!”
不用说尿尿的人也明白,镰刀是一年四季经常用的工具,他还不知道锋利的镰刀有多快。
吓得他仍然哆哆嗦嗦地说:“有事说事,别这么整啊!”说完,他觉得脖子有点疼,好像镰刀已经割进肉里了。
身后传来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单福呢?”
“哎呀,不关我的事啊!抗联的钱和宪兵队的赏钱我一分没要啊!”这个人的话音还没落,蒋正涛一怔。这个人怎么说出这么句令蒋正涛震惊的话。
蒋正涛威严地命令道:“往前走!进树林里去!”
那个人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蒋正涛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没听到吗?往里走!”
那个人气急了,骂道:“我走你妈啦逼啊,你镰刀横在我脖子上不松手,我找死啊!”
他这一骂蒋正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可不是,镰刀横在脖子上,他稍微往前一动,刀刃就会割进肉里。
蒋正涛把镰刀往前送了送,但刀把仍然压在他的右肩上。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慢腾腾地走进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