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不知道这些，只是看着司辰衍的神色似乎有些难看，便不再多话。
司辰衍其实已经猜测，这些事情是否都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毕竟很多事情都有那个神秘组织的影子。
只是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就也只能是猜测而已了。
“明天我们出城。”
“啊？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渃一愣，似乎没料到司辰衍会突然说这句话，甚至没想到话题转变的得这么快。
“不用了，已经……没事了。”
他的仇人是幕后之人，当年司家被灭族，因着西夷国前任国主的记录，得知了此事与各国的国主有关。
司辰衍原本想要复仇的对象，似乎一个一个的遭到了报应，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司辰衍低声，最后却不打算思考过多。
仇人已死大半，只剩下晁仁国了，他现在还处于身份即将暴露的情况之下，保命要紧。
“什么？”
“没什么。”
见渃似乎疑惑的看着自己，司辰衍摇摇头，让渃早点休息，他们明天准备需要的东西之后，就立即出城。
他们是在扶桑国国主遇刺之后入的城，想来是不会有嫌疑的，出城自然也就安全许多。
渃是没有关系的，他只要能够回到鲛人族，不管先去干什么都行。
第二天，司辰衍带着渃在丰鹭首城买了一些东西，又准备了买了不少珍宝之后，他们就出城了。
果真和想的一样，他们出城并不受什么阻碍，甚至顺利得司辰衍都有些惊奇。
但能顺利出来，至于过程怎么样，无所谓了。
同样是找了个港口，他们寻了个没什么人的偏僻之处，放出了飞行舟。
“其实我还挺喜欢人族的城镇的，但是我觉得吧，他们之中的气息好驳杂，我不太喜欢。”
“你那是喜欢热闹，不是喜欢人族。”
司辰衍一边启动飞行舟，一边和渃解释。
就在偏僻的沿岸边，他们上了飞行舟之后，躲在暗礁的几个人看着飞行舟远去的方向，默默地对视一眼。
“那个是之前说要找的人？”
“看着模样年纪应该是。”
“可他身边的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难道是他找的帮手？”
那几个人身上穿戴的是海魂上院的校服，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目的为何。
他们是在之前的丰鹭首城见到了司辰衍和渃，于是一路尾随，并且一早就来到了这海岸边等着。
谁知道他们竟然不是从正常的海岸离开，而是找了个偏僻的沿岸坐上飞行舟。
虽然那几个人想要跟上司辰衍都不行了，甚至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先离开了。
“不，还能追踪，你们忘了我还有那个东西吗！”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兴奋和激动。
如果那个少年真的是他们找到人，这辈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那还等什么，一会儿他们就飞远了，还不快放出去！”
那几个人之中一个瘦弱的少年目光里写满了阴毒，望着远去的飞行舟急切的催促那个健硕的少年。
健硕少年得意的从自己的元兽袋中掏出了一把黑色的虫子，随后甩了出去。
虫子被丢出去之后瞬间张开了翅膀飞向了飞行舟。
健硕少年操控着黑色虫子追上飞行舟，贴在飞行舟的底部，竟跟着飞行舟一起远去。
“成了，我们先回去，等到那边的大人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悬赏咱们也就拿到手了。”
健硕少年邪邪的咧开嘴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贪婪和欲望。
此时司辰衍还不知道，自己带着渃离开时，竟被人跟踪，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此时对自己的修为和实力有极大的自信，因此完全没有谨慎的检查过自己的飞行舟上是否沾上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在丰鹭首城的高处，星魄和拾零远远地看着飞行舟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还是太年轻，那几年在学院，竟让他失了警惕！”
拾零没见过司辰衍几次，但也一直从星魄口中听起这位少主的事迹，只是没想到如今却这般鲁莽。
“还是个孩子。”
星魄轻叹，带着拾零出现在了沿岸边上，看到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离开的海魂上院的弟子。
“这件事可需要我们插手？”
拾零也是澜夙的心腹，和星魄专门带孩子不同，他还有别的任务。
如今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个导火线，导火线一旦点燃，他们所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主上早已严明，少主自学院毕业起，他所做所历一切事皆与我们无关，看着便好。”
星魄摇摇头，只是默默地看着。
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地握起，心一下一下的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可他无法违抗主上的命令。
紧握的手被一双宽大干燥的手掌抓住，星魄当即侧头去看拾零，眼中似乎带着些疑问。
“可我看，你并不是不想管，这么看着也是难受，不如不看。”
“我的职责就是看着少主，即便不插手，我也不能擅离职守。”
星魄冷脸挣开拾零的手，微微撇开脸，似乎不想面对拾零。
“我看你最近似乎很闲？我想南野国和博罗揭国那边你应该是处理得差不多了？”
“当然，我是特意过来看看你。”
拾零眼带笑意，被挣开也不生气，只是看星魄的侧脸，心下微动。
似乎是被拾零的话给惊到了，星魄眼瞳微缩，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不想搭理拾零。
“别这么冷淡嘛，毕竟咱们之间不是还可以更亲密……”
“闭嘴！”
星魄似乎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低声怒吼，脸上却潮红一片，脑中升起对某件事的回想。
一双眸子被激得有些发红，侧身抬手直接掐住拾零的脖颈，尊者境三段的威压和药帝一段的强者气息席卷而来。
但拾零却一点也不怕，他配合的仰起头，露出自己的脖颈，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致命点被人抓住。
“何必如此激动，你明明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拾零轻笑，在星魄恼羞成怒的紧缩手指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拿了下来。
两人对立相视，一人面带潮红怒瞪，一人嘴角嘬着笑意垂眸，慕然间，两人的身影自丰鹭首城上消失不见。
鲛人秘海：
“我们在海上航行了许久，我想下海去查探一下族人们的情况。”
虽说鲛人能感应族人之间的情况，但海水之中才是最方便的，这样才能更敏锐的察觉到族人的方位和情况。
司辰衍点点头，操控着飞行舟落在海面上。
这飞行舟最先开始是风岚攸给他买的在海面上航行的法器，后面才被他炼制成了飞行法器。
渃在船落到海面之后，将身上的衣衫都褪下，直接跃入了海中。
银蓝色的光一闪，瞬间就幻化出了银蓝色的鲛人尾，在海水里上下翻腾了一阵之后，便又沉没到了海中。
渃正在感应族人的气息，高亢的鲛人语自他为中心不断的朝着四周扩散，很快就抵达了鲛人族的领地。
鲛人族领地：
“啊，是，是失踪了好久的渃，他回来了！”
鲛人们低声的凑到一起，小心翼翼的说着，他们都能听到渃的声音。
鲛人王却摆了摆尾巴，深蓝色的鱼尾在海水之中轻轻晃动，细腻的鳞片在耀阳星的光下反射着磷光。
“不行，不能回来，会被抓！”
鲛人王将信息传递回去给渃，希望他赶紧逃离鲛人秘海，不能被人抓到。
渃得到消息之后，先是一震，眼眶发红，眼泪也在眼眶里要落不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
“怎么了？”
寒松看着缓缓地漂浮在船边的渃，看着银蓝色的鲛人红着眼睛似乎要哭了。
“族人，族人们有危险，他们让我快点走！”
“那我们不去救他们了吗？”
司辰衍微微蹙眉，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很担心鲛人族会就此灭族。
“我也不知道，可是王说，说让我快点躲起来，最好离开鲛人秘海！”
渃低头，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低头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司辰衍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将渃带回船上，让他穿好衣服，准备带着他前往鲛人族领地。
“你，你干什么？”
“不回去看一眼，你也不会安心的，我悄悄带你回去看一眼，然后我们再走。”
司辰衍明白，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自己无能为力的那种无助感。
现在的渃和曾经的自己很像，就算是为了风岚攸，司辰衍也会带着渃回一趟鲛人族，或许鲛人王可以想到办法挽救风岚攸那被割断的鲛人尾。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鲛人王在向渃传递了消息之后，他们所以鲛人就被集中到了金海滩上。
鲛人族领地：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鲛人王首先站出来，挡在所有的族人面前，仰着头看着那些深色劲服看不清面容的人族，眼里闪动着怨恨和恐惧。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很强大，至少鲛人王一个人无法对付他们这么多人。
他身后还有无数的族人，不能轻举妄动啊！
“要你们帮个忙，再帮我们救个人。”
领头的人轻笑，似乎完全不把这些被大陆趋之若鹜的鲛人族放在眼里。
鲛人王沉默，若是对方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些，只要能护得身后的族人，就算是要他的躯骨和鳞肉都没问题！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鲛人王抿嘴，眼神已经放在这些人身上，似乎在辨别这些人是否在说谎。
领头人很满意鲛人王的识时务，微微扬了扬下巴，让身后的人带着鲛人王离开。
“王！”
“你们要把王带去哪里？混蛋！”
“王，不要，王！”
鲛人族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鲛人王被那些气势强悍的人族带走。
渃自然也听到了族人们的哀鸣，可他心里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只能感觉到族人们悲哀愤怒的情绪，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看着渃的脸色苍白惊恐，司辰衍疑惑的看了看他的神色，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否则渃不可能是这种神色。
“族人们，好像……心情悲痛，但是很愤怒！”
渃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想要迫切的回到族群领地之中，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着急，你指路，我加快速度。”
司辰衍抿嘴，加大了对飞行舟的武灵之力输出。
此时鲛人族领地内，鲛人王被玄衣人带走之后，许久都没能回来，鲛人族的族人们却根本没感受到鲛人王的气息。
在渃靠近鲛人族领地之前，他又感触到了族人们悲痛的情绪。
那是一种近乎令人窒息的绝望，是千万族人在自己耳边痛苦的嘶嚎。
“不，停下来，快停下来，不要……”
渃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司辰衍身边，双腿在鲛尾和人腿之间来回切换，可见他此时情绪并不稳定，以至于连变幻都不能稳定下来。
司辰衍一惊，赶紧停下武灵之力输送，转身去查看渃的情况。
“不，不要过来，别……”
“住手，快停下啊！”
渃在甲板上不断的翻滚着，周身武灵之力竟隐隐有些失控的无差别攻击。
司辰衍当即双手快速的捏出手诀，以武灵之力限制渃的动作，生怕他一会儿把自己给伤了。
“渃，你冷静一点！”
虽然不知道渃为什么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但现在看来，或许是鲛人族那边有什么变故。
渃与族人有感应，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正威胁这族人们的安危。
刚才他无意识的呢喃，是因为切身感受到了族人们在某种状态下的绝望，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族人的片段。
这是鲛人族为了在濒死之际，将自己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传送到还活着的族人识海之中。
希望自己死去时有族人能知道，并且将来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现在渃正在经历这样的过程，他知道鲛人族的特殊性，因此很快就猜测是族人们受到了生命威胁。
“有人，有人要害我的族人们！”
“我们得尽快回去！”
渃急切的都快要说不清楚人族的语言了，嘴里更多的是混乱的鲛人语。
司辰衍点点头，当即就又催动飞行舟朝着渃指定的鲛人族的领地快速前进。
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了，但仍旧慢了一步。
等到他们赶到之时，鲛人族领地一片狼藉，散落在海面上的有不少鲛人鳞片、鱼鳍还有一些断裂的鲛人尾。
那些鲛人血撒在金色的沙滩之上，就连那树丛边都有不少血迹。
“完了，我，我们来晚了……”
渃愣愣的看着被巨大的结界笼罩住的鲛人领地，他察觉不到一丝族人的气息了。
鲛人领地上的一切都在预示着鲛人族覆灭的讯息，从结界里飘散出来的浓烈的带着异香的鲛人血让司辰衍见证了此前此地爆发的压倒性杀戮。
“呜呜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