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时,四人一起来到海地仙市的情起乐舞坊,选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有单独的廊台可以观赏围楼海中央的琉璃台。
虞玄子惬意地搭靠在廊台的栏杆上,颇为可惜地说道,“可惜不知何时寻真神女才会献舞,我如此见闻广博竟一次都未见过。”
提上羽从雅间内走出来道,“听说还有什么赐缘祈愿说,且还颇有信度。想获得真缘的人,若在天城,大多都会去那红枫山的姻缘神庙,拜天地神尊座下的赐缘仙子,而在这海地,大多都想得到寻真神女的祝愿。”
岐夜听罢二人谈论并不予理会,而是坐在雅间内等待酒饭上桌。
鸢若出来道,“寻真神女真有那么灵吗?我才不相信。”
提上羽听罢怼她道,“鸢若公主,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现在这般不信,万一哪天赐给你了,怕你高兴得很。”
鸢若撇嘴道,“还是赐给吧!看你每天也有不少神女围绕搭话,这般轻浮来者不拒,怕是还没有遇到真缘。”
提上羽道,“哟,鸢若公主倒是关心我,我看也有好些个大族家的神君殿下颇为仰慕你呢。”
这时虞玄子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
鸢若道,“你又有什么八卦新闻了?”
虞玄子道,“听闻这寻真神女有一绝技,她会观人面相,会看出谁人究竟有没有可能与有缘人在一起,她一般都会选这样的人赠物赐缘,不愿对方错过。不过因为这是会扰乱机缘的绝技,所以她自己注定有缘无份。”
这时酒饭已经被仙侍呈上来了,矮桌上,四人相对跪坐,岐夜亲自斟酒,四人举杯,三人道,“祝岐夜神君历劫化身!”
岐夜平静道,“多谢!”四人一饮而尽,边吃边聊。
提上羽先说道,“岐夜,自你化身以来,我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与此前可是大不一样了。墨书殿下和你一样,都是知晓自己要化男子之身,他除了身形外貌略有变化外,性情虽变,但亦不多,而你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样!”
岐夜平静笑道,“哦?莫非我这性情碍于给你看病治伤和配药了?”
提上羽马上道,“不!自上月被某个刁蛮公主乘虚纠缠打了一架,反而发现你精进大步!”
鸢若道,“输了就输给呗,有什么可诽谤我趁虚纠缠的。”
提上羽道,“我才训练结束,而你才要夜值,这实力能一样吗?”
鸢若道,“修炼不精,莫怪时辰不良!”
两人说着同时看上碟子里的一块菜,哪怕在饭桌上两人也依旧不依不饶,最后是提上羽筷子争得送入了口中,鸢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虞玄子道,“二位,今日咱们就先消停一顿可好?雅间之处,毕竟不比校场,你们若在此处打起来损坏物件,人家可是要我们赔钱的。我一月才十八刀,你们一月三十刀的自己赔啊!”
虞玄子说罢,两人便暂时压住。
众人慢慢吃饮着,酒上了一转又一转,廊上已经亮起青灯黄火,只有红灯笼依旧无光。这时琉璃台中已经有舞姬表演,还有各种话本表演也慢慢轮番上阵,歌舞乐声不断传来,有人正在廊中入迷观看。
鸢若和虞玄子不胜酒力,慢慢醺醉起来,醉话也开始慢慢冒出。提上羽平时也喝些酒,所以还算有些清醒,岐夜多年以来已经练就好酒量,所以只是微醺。
提上羽喝了一杯叹息道,“可惜了扶阙殿下没有在,若是他还在就好了……”
岐夜听罢,表情不作反应,只是平淡道,“啊,还真是可惜了扶阙殿下,同窗好友一场,大抵世事无常吧!”
这时虞玄子突然坐立起来醉话说道,“不提扶阙殿下!真是叫人伤心!”说罢又继续倒下,喃喃道,“那么好的神君殿下……真是可惜……”
鸢若也撑着头醉道,“我就没见过有人比扶阙优秀的!他真是夜中明月,青天烈日!要说这世上哪个神君能配得上我钟离鸢若,”她对岐夜道,“除了你兄长墨书之外,我能瞧得上的便只剩他……”鸢若说罢继续饮了一杯,举着空杯向岐夜道,“祭好友……”
提上羽听着鸢若的话,自己也神情黯然地饮了一杯。
岐夜自倒一杯,饮道,“可惜他已如明月西沉,落日入海,不归矣。”他空杯回应鸢若道,“祭……好友……”岐夜平静看着桌上的菜,的确只有四个人喜欢的。
这时虞玄子趴在桌上醉着问道,“那鸢若公主眼光这高,为何要与我等深交呐?”
鸢若道,“还不是因为其他五大神族中,嫡系都出了道堂只剩些旁系,想着……连扶阙都能看上的友人,自不会太差,但虞玄子,你也太差了……不过心肠不错……”鸢若说着再饮一杯。
鸢若继续醉道,“岐夜,你这化身可真是突然……急急送去医德宫时,我们还以为……你也要和扶阙殿下一起去了……”说罢便趴在了桌上。
提上羽也道,“之前还真是捏了把汗,那便再祝你劫后重生!”提上羽说罢敬了一杯。
岐夜道,“惜友珍命!”一饮而尽。
虞玄子趴在桌,盲手乱找搭着岐夜道,“岐夜,脱鳞化身一定很痛吧……一定很痛……幸好你还活着……还在医德宫……”虞玄子说罢也深醉过去。
现在桌上只剩下五分醉意的岐夜和六七分醉意的提上羽。
提上羽问岐夜道,“听虞玄子说到,你在研究什么灵脉之类的医类术法?”
岐夜道,“化身之后,灵力修为可以支撑修炼这类术法了,也才开始研究,还没有具体确定方向,不过倒也是这类的。想着,我堂爷爷研制了比以往有效的复伤灵药留在医德宫,我爷爷也留下了配药大经,姑姑虽然来了海地,但也留下了她独创的修灵法阵,比以往的好用数倍,我兄长的断肢重生术也渐渐有了起色,与池神族只有少许才会任其他神职,我既也在医德宫,也该有自己的贡献。”
提上羽开始熏醉道,“好志气!你来日定会是个闻名天城海地的神职医官!”二人再饮一杯,看到虞玄子和鸢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于是也停杯放筷了。
岐夜向寻真神女借了风辇,四人一路向天城而去。
深夜来到天城下界台时,提上羽送鸢若回校场的临时寝阁,岐夜送虞玄子回医德宫的临时寝阁。
提上羽一路扶着鸢若,鸢若深醉不已力量不支,直接要掉地上时提上羽曲身抱住了她。提上羽看她的模样怕是已经睡死,于是便把她横抱起来。
提上羽看着怀里的鸢若,她安静时真像一个温婉大方的神女,那么好的样貌,为何总是一副倔强任性又盛气凌人的模样呢?也不见她待别人这样。
提上羽有些醉道,“你不说话不生气的时候,还真的好看……”
提上羽看着她惊艳不已的面容,酒意加身,忽然一丝邪念从脑海中闪过。发觉后使劲摇了摇头便又继续往前走去,安然把地她送回了校场的临时寝阁。
岐夜他们两人到医德宫时,虞玄子喃喃胡话道,“你再……等我一万年……”岐夜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醉话,放下人后便回了梧桐池。
岐夜回到梧桐池后,便立即去了藏心苑继续点灯绘画,画纸摊开,他在画一双眼睛,他总是觉得哪里画不好,然后就一把发怒地撕碎,又重画,画得多了就会愤怒发疯般地喊出来,从黑夜到白天,从春日到深秋。
数年来,一直如此。
某日,岐夜独自在藏心苑绘画时,路过门口的仙侍又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声音。
三男两女仙侍议论道,“神君又发怒了,画个画而已,有这般疯魔吗?”
“他虽然待人清冷淡然,但也是好言好语的从不带怒气,会独自这般发怒着实让人奇怪害怕。”
“且这整个梧桐池,就神君所住的这个藏心苑去不得,他也不许我们自己进去打扫,除非他亲自下令。”
“我上次就去负责打扫过一次,他只让我把屋里的所有残画都烧了,有数万张吧!”
“神君画的什么画啊?真是好奇。”
“只是一些无面人身画,光看衣着发丝等细节,真是宛若真物,好似再画上脸面,人物便会跳出来一般。没有人物的画纸上,便全是各种各样的眼睛,眼睛已然画得极好,但神君似乎是在追求极致的神韵一般,定要它像真人的一样。”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这画人物面相吧,神韵的确难得画出,若非丹青功底立于世间之巅者,想要画出这人物的神韵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且这绘画也是讲究心法的,心法不定,这神韵自是难以复刻出来。”
“这心法要定,便要除去世俗执念,执念不息,便无从下手,可这执念既去,还执着于画干嘛呢?”
岐夜在藏心苑内亲手撕碎了所有的残画,发怒把所有的画具画纸都扫落了一地。
碎纸在屋内飞飘起来,他绝望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些没有神韵的眼睛飞落下来,有一双神韵极佳的双眼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他又失落愤怒地闭上眼不去看那画,任由飞落的残画覆盖了他。
这数年来,神毅的封印都没有异况,所以没有常居镇灵塔,只会例行检查,也只留有几个护法在暗中跟随应变突发。天听宫的神职在竭力寻找其他可以镇压狱狮的办法,渊斩在自创术法,努力研究如何把天机神印变为封印。
许多次,扶雪若有所思地走到天听宫门口,然后又退了回去,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又没有说出口。
今日,扶雪又来到天听宫门口,提常羽见她常来,他知道扶山和渊斩神似,以为她又是来看渊斩缅怀故人,不过她有些时候的确是来看渊斩的,但的确也不是为了看渊斩。
提常羽来到,对扶雪说道,“扶雪公主,渊斩护法在镇灵塔镇压一件大邪物,今日不会来天听宫了。若他下值时,你可去海地看看,近些年来他得闲了都在海地招人去巫灵岛种花草树木,听说前日又请了个监工。”
扶雪欠身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扶雪走后不久,天听宫内在议事。
齐道道,“这狱狮封印,最多不过两百年不到便要开始裂开,届时恐怕难以应付。听那扶雪所言,她的灵蝶之力还可以再使用一次大天诛魔封神日月封印。”
乾澧神尊道,“虽然大天诛魔封神日月封印一次可以竭力坚持六七百年,但是灵蝶毕竟不是在昔日灵气纯净的巫灵仙岛,灵力只会日渐下降,恐怕不到三百年便要及时封印,不然也是颓然。”
齐道道,“说来也是好笑,那渊斩还自掏家底去恢复巫灵仙岛呢!那昔日可供灵蝶之力修炼的巫灵仙岛是何地方,恐怕他穷尽此生,到是可以勉强赶上海地边境无人居住的荒岛了。”
莫隐神尊道,“他上次提及,巫灵仙岛灵脉所在的神树灵台的那棵神树似乎还有点生机,不过虞家去查看过,根本不成势了,最多不过万余年便要彻底死去了。”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狱狮和灵蝶之时,大祭司叹息说道,“眼下狱狮并无大碍,此事暂且先待议一段时日,我等先考虑下一任大祭司之职吧!我不过千余年的岁月便无力管理了,总不能让我在此位守到命尽之时。我已老迈多有糊涂,诸事渐渐力不从心,也该盘坐静养慢慢归尘了。”
这时众人才开始深沉议事,天听宫内诸位神尊和大护法皆可继任大祭司之职,但是若要找出一位能像扶止那般,能全然顾及大局又无人议论之人,也着实没有。大多人处理起事务来,虽是以玄清神域出发,但都颇有己见。
齐道脾气暴,乾澧太严苛,莫隐太仁善……渊斩年岁最小且最是无情。众人皆可,也众人皆不可。
所以商议来商议去,大祭司还是大祭司,暂时没有商议出核心的人选,然后又继续商议灵蝶和狱狮之事。
午后,扶雪已从天城回到海地清云岛,今年的海棠花已经开放了,扶雪一身素衣站在海棠树下。
神毅站在以往扶山的位置上看着她,自她从巫灵岛回来后,再没有穿过鲜亮的衣物,也没有任何发饰。为了不至于看上去披头散发,只是把封月剑柄上的那条绮缎解了下来绑在头发上,
风来时,海棠阵阵,发梢绮缎迎风而飞,她已不再舞剑。神毅上次在天极台上得见,她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人剑合一,在感叹六百年间竟能如此神速如至巅峰。
扶雪缓缓转过身来,对神毅笑着说道,“神毅,喝酒吗?”
她笑着,但是眼里没有笑意,是一种遥远的等待,是一种在绝望和希望之间的等待,似乎会花尽余生。
神毅道,“你突然想喝,难道清云岛有好酒吗?”
扶雪道,“有,是仙市那家还清酒铺的酒,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破情节,也没有我喜欢的妄念起,只有兄长留下的路不归。”扶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桌坐下招呼仙侍呈酒,“兄长与我说,他为了见一个人特意买的,装满了好几间空闲的屋子,反正放着也没有人喝了,那便我们两人喝吧!”
神毅走去坐下道,“皆无妨”
仙侍呈来酒后,二人在海棠树下的石桌上边聊边饮。
酒过半坛,扶雪开始渐渐醺醉,她看着杯中酒道,“神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神母神皆在世的话,你会是怎样的你。”
神毅不假思索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时扶雪掉了一滴泪半醉说道,“我也没有想过我父神母神神陨后我会是怎样的我,想不到我还照样活着。啊,得敬你一杯,”扶雪说着另一只眼再掉一泪,然后举杯向神毅,“敬你在没有父神母神的境况下,还活在这个世间庇佑天地,也敬我俩皆已孤苦无依命运却相依纠缠。”
神毅沉默碰杯一饮而尽。
扶雪继续醉道,“人活在这世上若无牵挂的确了无生趣,我以往爱这天,爱这地,爱那日月星辰风逐流云诗酒花,爱那华衣着身珠翠满挂。”然后仰头看着海棠枝桠道“可是你看,这海棠都开了,我却觉得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趣味,可是还有慢慢余生十万载。你说,我到底爱的是什么。”然后自饮一杯。
神毅也自饮一杯道,“我知道……”
扶雪突然醉道,“哦,对了,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招呼仙侍过来,交代了几句后,仙侍拿来了一卷画轴。
神毅看着捆卷起来的画轴,因为扶雪酒力不胜,于是自己解开捆绑画轴的绳索。
画轴铺开,两个容姿极美又各有千秋的神女容姿映入眼帘,二人浅浅笑着很是珍惜彼此的模样。其中一个是扶雪的母亲絮缘,另一个明显有着身孕,但是神毅并未见过。
神毅对另外一个女子身份的猜测和扶雪的话语同步,“另一个是你母神,她很美丽,端庄,典雅,高贵,是天海神族的嫡女,也是玄清神域的天海神女,担得族姓神女的神女极少,她是一个。”
扶雪继续一杯一杯喝着,神毅看着画中之人,第一次对她有了具体的形象,或许知晓他是自己母神的缘故,又或许她真的如扶雪所言的那般并非凡辈,所以神毅对她的印象似乎没有在镇灵塔时那么抗拒反感了。
扶雪的酒只剩两杯便要到底,神毅坐在一旁看着画,他或许真的有所动容,但是终究没有什么真实的记忆,于是便开始把画卷起来。
画卷至一半,扶雪突然站起来走向他,似乎要说什么。只见她一手撑在神毅的肩上借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天机神印。
扶雪醉道,“我和你……我们……都是因为极致的爱意才降世于这世间的……生于大族嫡系荣耀加身,因本家祖地可生来享受锦衣玉食,血脉家底承袭之故,有神尊亲辅名师相教,来日神职皆可担任。我们差点……差点……”扶雪哭腔落泪道,“就是这天地之间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孩子了。但,虽过五百却未至八千……我们已都不是孩子了。”
神毅不想看她掉泪,抓着她的手道,“你醉了,扶雪。”他看着醉意满面的她,是破碎的,是痛苦的,是近乎绝望的,似乎只是一点渺茫的希望在支撑着她慢慢走向余生尽头。
扶雪缓缓伸出手,似乎是要触碰他的脸,神毅微微倾出头去,扶雪的手指轻轻地从他的额间眉宇的天机神印划过,她悲伤歉疚地说道,“这世上……到底什么才能永远地困住它,我那日在天极台……对不起……”她划过的眼泪是难以抉择的无奈与心酸。
神毅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又再次看懂了她的眼泪。
扶雪说着,随意抓起桌上的酒坛便继续猛喝,那坛是神毅的,还剩得有半坛,但神毅没有阻止她。
扶雪喝完,继续看着他的天机神印悲伤道,“其实……你与这世间从来没有孰轻孰重,只是我不敢!我有父神母神留下来的遗愿……我也在等,可是我又怕等不到…也不敢选你……为什么,这世间没有值得你留下的理由,又为什么,是这天机神印……”她的泪不断,亦难断,“我走向你时,明明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你差点,你差点就可以……”
究竟可以什么扶雪没有说完,困醉已来她已醉倒,神毅接住了她在怀里。
神毅站起来把扶雪横抱起,看着怀中悲伤大醉的扶雪,神毅道,“我有留在这世上的理由,但你没有了……如果神巫之责是你的使命,那我不愿意放你走,我要你和我在这世间一起生,一起死。”
神毅说罢,便抱着她往寝殿送去。
天色已暗,在海棠树下,那来不及卷起的画轴重新被风摊开,画中人浅浅而笑,似乎在笑那说好的姻亲之语。但是画中人皆已经不再,风再吹来时画轴掉在地上,那姻亲之语似乎也随风而去。
命运,从来没有偏袒他们。
渊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站在昔日神毅的位置上,看着神毅把扶雪抱走。他一跃飞下,捡起海棠树下的画轴重新卷起来,交给了前来收拾的仙侍。
这时梧沐来到海棠树下渊斩身旁,他行礼道,“渊斩护法,看这坛子上封的酒名,定是那家还清酒铺的酒。方才你尚未来时,扶雪公主已饮几乎一坛,方才再饮半坛,恐怕扶雪公主至少会昏睡至少十天半个月,是否需要请神毅殿下回镇灵塔。”
渊斩看着风卷一地的海棠道,“不必了,封印暂时不会有事,你等继续当值即可。”
梧沐道,“是!”然后传送离开。
风再吹来,海棠落在了渊斩的身上,他很好奇,扶雪看着海棠时是怎样的情感,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