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顿时脸臊的通红,只能说道:“掌柜,可否稍等片刻,在下这衣服还值得些许钱,待得我当掉之后再来给你住宿和饭食的钱。”
掌柜微微一笑道:“先生一时落魄,我如何看不出?这酒饭就当我赊与你,待得你有钱之后,再给我便是。”
中年人赶紧抱拳道:“掌柜真乃至善之人,待得某家谋得差事,必不忘掌柜。”
掌柜又问:“不知先生准备去哪里谋得出路?”
“不瞒掌柜,我这是准备去长安谋个差事,只可惜行到此处,盘缠用尽,正在发愁是否继续去呢。”
“先生既然不远千里进京,岂能半途而废?”说着,掌柜从案台下面拿出一吊钱交给了中年人,“这些钱,先生且拿去做盘缠,另外,再稍等一下。”
正说着,掌柜便摊开纸,在纸上写了起来。
很快,就写完将纸叠好放在一个信封之中,交给了中年人,继续道:“先生如在京师不顺,可照这个地址找到老夫的外甥女,可以关照先生一时。”
中年人双手接过信,眼泪此时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不知掌柜姓甚名谁,来日我翻身,必不忘掌柜今日之恩!”
掌柜笑呵呵的说道:“老夫姓张,先生此去京城,必能谋得富贵。”
中年人将钱和书信收起来,擦干了眼泪,然后拿起毛笔,直接就在驿站的墙上写了起来:
古人感一饭,千金弃如屣。
匕着安足酬?所重在知己。
我饮新丰酒,狐裘不用抵。
贤哉主人翁,意气倾闾里。
写完之后,在诗的末端大大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马周!
马周题完诗后,抱拳给掌柜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坚定的向着长安走去!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马周出身寒微,没有人引荐,也没有功名,更是没钱,妥妥的三无人员,想要在京城混出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干什么都是处处碰壁,再加上京城消费水平高,很快,掌柜给的盘缠就花的分文不剩了。
窝在墙角中,饿着肚子的马周,此时就面临着两难的窘境。
回家?
先不说还有没有盘缠回家,回了家又如何呢?自小父母早亡,这家也跟没有一样。更何况,当初自己就是被崔贤首当面的侮辱,才决定奋发图强进京搏一个前程,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甘心吗?而且,张掌柜对自己有恩,就这么走了,以后如何有机会报恩?
从怀中摸出了张掌柜给自己的书信,马周陷入了纠结。
张掌柜对自己已经恩重如山,岂能再次麻烦人家亲属?
但是,此时不去投奔,自己真的要饿死在长安了!
最后,经过剧烈的思想搏斗,马周最终还是不甘心战胜了愧疚心,只能告诉自己,待得以后翻了身,定当加倍的回报!
想通了此节,马周站起身来,按着信件上的地址走了去。
……
常何最近闲来无事,每逢休沐的时候,便喜欢在这市井之中闲逛,听一些八卦趣闻。
这一日,听得此坊间有一粉食店,是一王姓寡妇所开。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坊间传言,此寡妇被袁天罡看过相,说其有一品夫人之相!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一品夫人怎么也得是当朝宰辅,那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能看得上这一民间的寡妇?是,这王寡妇颇有姿色,但是宰辅身边缺漂亮女人?
所以,这王寡妇就成了邻里街坊谈笑的话佐料。
讲真,要是普通看相说的话,人们就当一乐,没人当真,但是袁天罡是谁?即便是民间都流传着其看相之准,万无一错!所以这才有了话题度。
旁边喝着小酒的常何,听到此趣闻,也是顿时来了兴趣。
他在朝中,自然知道袁天罡的名声,而且也知道袁天罡这老道,在相面一事上,的确是非常的厉害!所以,顿时就来了兴趣,想知道知道这能让袁天罡看相说是一品夫人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按着别人的指点,常何很快的就找到了这家粉食店,并走了进去。
店铺并不大,只有几张桌子,后面就是灶间。
“客官吃点什么?”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
常何转头望去,只见从灶间出来一妇人,二十四、岁上下,尽管不是国色天香,但是也颇有姿色,韵味十足。
常何收回心神,然后看着墙上的菜谱,说道:“来一大碗汤饼,加肉,再来一小壶酒。”
说完,便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
妇人上完了酒,便就去了灶间,半刻钟的功夫,便端出一大碗香气四溢的汤饼,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三大块肥美的羊肉。
看着这碗汤饼,虽然乍看之下普普通通,但是常何知道,这汤头却是极为讲究!
顺着碗边,嘬了一口汤,果然骨香四溢,再吃上一口汤饼,劲道十足,最后吃一口肥美的羊肉,舒爽!
“店家做的一手好粉食!”常何不禁赞道!
妇人听后,露出一笑,说道:“客官见笑了,乡野之人,只会些粗鄙的手艺,蒙客官抬爱!”
此时还早,店内还没上人,常何便一个人喝着小酒,慢慢的吃着汤饼,一边观察着妇人。
不得不说,尽管店内就一妇人,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净,而且,常何观此妇人干活很是讲究,又很效率,是个可以操持家务的女人,顿时有了别样的心思。
这年代的人多少有些迷信,再加上袁天罡的大名实在是响,于是乎常何便寻思道:此女虽然是寡居,但是相貌周正还无后,看其操持家务的样子,必然会是贤内助,而且,袁道长说过其有一品夫人之命,如果将其娶回去做小,我以后是不是就会位列宰辅?
想到这,常何心思便活泛了起来,于是就试探着道:“店家,吾观你这店中只有你一人忙前忙后,也没个人帮帮忙?”
妇人叹道:“妾身乃是福薄之人,家夫早亡,只留下这一粉食店,未亡人靠着这店面糊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