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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夫人闻言一怒,手上的梨花木雕花拐杖重重敲在石砖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所有人皆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沈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明明自个儿做错了事情,还敢狡辩!小小年纪就这般伶牙俐齿,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我看老爷那时也是老糊涂了,才把那门顶好的亲事给这丫头,她这德行将来嫁过去,是要败坏我们江家名声的。”

大夫人听老夫人提起这事儿,埋在心底的那股怨气又上来了,“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三弟妹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老爷在临走前给三房定下这门省城大户的亲事。

定亲这种事素来讲究长幼有序,按理说该先轮到我们大房的凤儿才对,再不济还有二房的慧儿,怎么就先给了三房最小的小月这丫头呢?这件事儿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你说是吧?二弟妹?”

二夫人蒙氏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老爷这件事办得实在有些欠妥……”

沈氏见她们重提这件事,生怕女儿小月的亲事被抢了去,硬着头皮说道:“老爷慈悲体恤小月体弱多病,给她寻个好人家,也是盼着将来日子能过得轻松一些。

大姑娘二姑娘身体康健,模样又长得精致,将来定是能寻到比这更好的亲事的!”

“哼!三弟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江家在这曲南县再体面,省城的高门大户,又岂是那么容易攀上的?体弱才配得到最好的?康健的就不配了?”大夫人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得沈氏急忙缩了脖子不敢再言语。

江柳月看到自己娘被呛声,心里着急,抬起小脑袋辩解道:“大伯母再怎么不赞成,那也是祖父亲口定下的,难道大伯母连祖父的临终遗言都要质疑吗?”

大夫人一听,这死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把不敬畏先人的大帽子扣在她头上,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唉?你这死丫头!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插嘴的份?没大没小的,你娘不教你,今日大娘教你什么是规矩!”大夫人气呼呼地抄起桌边的一个鸡毛掸子,扬手就要朝小月的后背抽过去。

沈氏急忙把女儿往自己怀里一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女儿,“啪”的一下,鸡毛掸子抽在沈氏的后背,疼得她咬紧牙关。

眼看着第二抽就要下来,这时从外边一个从前厅来的小厮过来传话,门口的丫鬟把话传了进来。

“老夫人,隔壁的许员外携夫人和幼子过来拜访,说是他家的顽皮小儿不慎打伤了我们大姑娘,特地带着礼品登门道歉。”

众人闻言,感觉十分意外。

原来新搬来的邻居是许员外!

“这个许员外是什么来头,你们可曾打听过啊?”江老太凌厉的目光扫过大房和二房两位儿媳,等着她们回话。

大夫人站起来回话,“娘,儿媳倒是听大郎提起过,那许员外是从省城搬过来的,家中田产铺子倒是不少,后来花钱买了个闲官职,故而大家都喊他一声员外老爷,他的正妻是个暴脾气的乡下妇人,应该是少年还没发家时的糟糠之妻了,给他生了两个丫头,没见他家有妾室,不过后来许员外从外边带了一个七八岁的私生子回来,正是今日小月勾搭进来打伤小凤的那个!”

江老太眉目一沉,“走,我们去前厅,二房就别去凑热闹了,大房跟三房都是当事人,跟我去会会这位许员外!”

“是。”二房的蒙氏嘴上应着,实则心里却实十分不痛快的,她也想带着女儿去看看那个许员外和他的幼子,这个许员外可是万贯家财啊!离得又近,要是将来二丫头能嫁这样的婆家,这么多田产铺子,一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江老太领着一行女眷匆匆往前厅走去,

他们赶到前厅时,二郎正坐在正厅招呼客人,这个时辰大郎正在县衙当值,三郎还不知道睡在哪个青楼没回来呢,家里就剩二郎这个男人在了。

可二郎也是个不中用的,除了招猫逗狗玩蛐蛐,没别的特长,家里的事儿他说了也不算,江老爷去世之后,江家的大小事都是大郎和江老夫人做主。

见江老夫人进来,二郎急忙站起身让位,“娘,您总算过来了,这是王员外,找您说事儿呢!”说着把他娘扶到主位上坐着,自己则坐在旁边挨着的位置上。

一众女眷则按顺序坐在他的边上,先是大房的大夫人、江凤锦,然后才到三房的沈氏和江柳俩月,几个丫鬟远远站在主子的身后,随时听从调遣。

“许某见过江老夫人,这位是内子陈氏,犬子许由多,犬子顽劣,误伤了江大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今日特携礼品登门道歉,还望江老夫人宽宏大量,原谅顽劣小儿,许某必定严加管教!”许员外站起来,向老夫人拱手致了个礼。

原本他有官职在身,虽然是个闲闲的文职,倒也不必向江老夫人行礼的,不过他听闻江家在曲南县颇有实力,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他就行了这个礼,毕竟是自家犬子闯的祸。

江老太看了一眼许员外带来的礼品摆了满满一桌,许员外还递过来10两银票说是赔偿的诊费,小凤那点上虽说红肿得厉害,可连皮都没破,顶多也就花个百几十个铜板的诊费也能治好了。

“唉,许员外不必多礼,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顽皮的?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以后有空常来走动才是,小孩子之间熟络了也就不打架了,嘿嘿~”江老太笑眯眯地把银票收进自己的荷包里。

看得大夫人眼热,银票明明是赔给女儿的诊费啊,这到了婆母手里恐怕是再难扣出来了。她又往桌上的礼品瞥了几眼,好在礼品也不少,这些礼品总该留给小凤补身子了吧?

江凤锦默默看着大人们有说有笑,心里委屈得很。

她以为祖母是出来帮她主持公道的,应该把那个打人的小野种揍一顿出口恶气,实在不行,也要把小月那个罪魁祸首打十个板子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可是祖母收了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恐怕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