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降落在棋盘山,林自在和方若云两人走进人群中,方若云立刻低声说:“我告诉你,这个余羡鸢算是我的‘发小’,只是不比你和陶午那样友好,我们两家,都算是南阳城内的中等修仙世家,家中不过二三十个修士,还养了些武士罢了。她是余家嫡子的庶女,而我呢,是方家庶子的嫡女,在家中地位都颇为尴尬,我们又都是四灵根,所以自小就经常来往。”说到这里,她呵了一声,“只是大了以后,生出了龃龉,以至现在见了面都要横眉冷对,再哼一声。”
林自在也低声说:“我和她,集训时分在同一宿舍,闹了点小矛盾,不过她只住了两天,就被调往其它集训地了。”
“呀,阿蘅妹妹必不是一般人啊!”方若云眼睛一亮,看着林自在,“依着她的脾气,是必定要拔尖,要占上风的,从来只有别人避走的份儿,这次居然是她走?你可真不简单!”
林自在摆手,“没有没有 ,我什么都比不了人家。”
方若云歪头看她,“是啊,你没她家世好,没她修为高,没她灵根好,也没她好看,但你却让她避走了,为什么呢?”方若云调皮地挑挑眉毛,“一定是你人品比她好啊!”
林自在连连摆手,“不是避走不是避走。”
人群拥挤,方若云索性拉住林自在的手,因为有了余羡鸢这个共同的“敌人”,她觉得两人关系一下子亲近不少。
两人都是木灵根占比居多,对植物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自然而然就往卖灵植的摊位跟前凑。
两人都买了不少竹节草和福芝草,两枚灵石一小堆,非常便宜。 这两种都是最最普通的灵草,对土壤、水分、温度、灵气的要求都极低,附近几座大山里,不说漫山遍野,也是随手可得。
低阶弟子常常去山中采来,卖给那些喂养灵兽的修士,赚点零碎灵石。但是,众所周知,福芝草还有一个重要用处,那就是这样普通至极的灵草,却也是筑基丹必不可少的一种原料。
只是普通福芝草的茎杆是绿色的,炼制筑基丹需要的却是年份五十年以上的紫色茎杆的福芝草,玉华宗附近,已经挖不到这样年份的灵草,必须进到杳无人烟的焱离森林,才有可能获得。
但即便如此,也少有炼气弟子培植福芝草,毕竟五十年的时间太长了,且筑基丹炼制原料复杂,不仅包含多种灵草,还需要东海一种千年灵龟的龟甲,北境高阶雪熊的血液,以及西域地下的一种叫做星陨的矿石。
——所以,即便福芝草种了五十年、一百年,距离炼制筑基丹的条件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林自在还多买了一布袋的灵稻种子,方若云见了说,“对,咱们刚开始就该种这些好养活的灵植,灵稻种好了,起码饿不着对吧,就算没种好,稻壳麦秸还能卖去制符呢!”
两人继续走,又在一个卖灵植的摊位跟前驻足,方若云看中了一株通体雪白茎干上长着细细茸毛的灵植,欣喜地说:“我阿爹炼丹正需要这种灵草,等我升到四级就回家去讨喜!”
一问价格,四百灵石。
“这寒烟草这么幼细,且只有一株,根本不够用,你且便宜些吧!”方若云讲价。摊主摇头,“仙子,就这一株还是我运气好了才碰到的,实在不能便宜。”
“哎呀你就......”
忽然一个声音说:“这株寒烟草,我要了!”话音刚落一个装着灵石的布袋丢到摊主手上,摊主神识一扫,收起灵石,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若云手中一空,气得转身,随即又怂得低头缩肩,“前,前辈,这寒烟草喜凉不喜热,在我们南部很难培植的。”
林自在瞟了一眼很久不见的无名真人,心想,堂堂一个结丹真人,咋那么爱逛这些小摊子捡漏呢,你们高阶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流拍卖会?
动作却不敢迟疑,“赵蘅见过无名真人!”
“你入了外门?”无名打量着林自在的外门修士服。
“是。”
“最近画符没有?”无名依然面无表情。
“回禀真人,赵蘅谨遵真人指示,再未画过符箓。”
“嗯。”无名看着林自在,心中天人交战,她是真的想收这个颇有天赋的小丫头做徒弟,可是偏偏若昏真君与她有过一段渊源,自己收她为徒,资格是足够了,可是,一定就会被人诟病图谋若昏真君送赵蘅的宝物,还真是烦恼。
想到这里,不禁皱眉,斥道,“刚刚炼气三级,不好好在山上修炼,跑出来做甚?”
“弟子住在大木山,今日出来是想购买一套合适的防护阵法。”
“真是抠门,房子建了就不能给套阵盘?”无名真人鄙视地嘟囔,然后问林自在,“那,若昏真君就没给你一套防护阵法?”
林自在摇摇头。
无名真人啧啧两声,显然是没敢直接说抠门。
但林自在却不这么觉得,若昏真君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了,单单是那一堆玉简的内容就是她上天入地也找不到的宝藏,何况还有上、中、下品灵石,还有防护法衣,和一堆她分不大清楚的丹药、一个小香炉以及一条长长的鞭子呢。
无名真人暗暗摇头,“走吧,那边是善仁真人徒弟的摊位,我带你们去看看。”说完当先就走。
林自在只得跟上,方若云灵草被抢,却不敢抱怨,也老老实实跟着。
不一会儿,无名真人在一个摊位前站定,摊主起身与她见礼,无名点点头,指着一套阵盘对林自在说:“这个,这个正适合你现在用。”
“师叔,这个,这个是......”
“放心,不会少你一枚灵石。”无名将阵盘摄入手中,交给林自在,回头问那摊主,“多少灵石?”
“这个,这个不是弟子的阵盘,是师父让弟子转交给......”摊主一脸为难地指了指人群中正急匆匆走过来的余羡鸢。
对啊,林自在想起,沈七打听过,余羡鸢的叔祖正是镇西峰善仁真人。这是人家的东西,林自在就把阵盘放到摊位上,“真人,我再去别处看看。”
无名却光火起来,“你怎地如此懦弱!”
林自在愣了,我怎么就懦弱了?
“这阵盘堂皇摆于摊位,就必然是出售之物!岂能由他说黑说白!他分明是见了我,生怕卖不上价格,才打的诳语,你怎地人家说什么就轻易信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