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是有点懵,后来又有点不乐意。
“凭什么听你的!”说话的正是昨日带头不给韩珊瑚面子的高个女弟子。
韩珊瑚一瞪眼睛,“凭她是万师姐亲点的管事!你敢不听万师姐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告诉万师姐去!”
高个女弟子鄙视地扭过脸去,但站在原地没动,她个子和韩珊瑚差不多高,都是林自在指定的排头。
“你!个子高的站我后头,快快快,来不及了!”韩珊瑚简直忙坏了,也不管人乐不乐意,扒拉着快速把人排成两列。
“出发!”林自在排在韩珊瑚身后第三位,出了院门,她又喊,“右转弯!”
韩珊瑚噗嗤一声乐了,大家也乐,都觉新奇,嘻嘻哈哈地大步走起来,只是排在队尾的最小的女孩昨日刚爬了台阶,又走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双腿酸疼得不行,不一会儿就落了下来。
林自在发觉了,就拉着她到路边,撩起她的裙角,在她腿上拍了一张神行符,小姑娘欢叫一声,健步如飞。
没走几步,她就愁眉苦脸,“姐姐,我没钱。”
“不要你钱,只要你跟上队伍,第一天别迟到就行了。”这符是林自在自己画的,虽说很多人都叮嘱她不要过早修炼术法,不要画符,但林自在还是画了许多从若昏那些玉简里学来的符箓。——谁让咱画符不用灵力的呢。
“姐姐!我叫杜鹃,八岁,我是四灵根。”女孩仰着脸看着林自在。
林自在对她笑了一下,知道她在回应昨晚的自我介绍。拍拍她的后背,“快跟上吧。”
远远就见谷场已站了百十人,大家加快了脚步,虽然步伐不整齐,但也没什么人掉队。
林自在稍微提高点声音,“到了谷场,队形不许乱,排头加快些速度,将队伍带到谷场最西侧站好。”
“是!”韩珊瑚愉快地回答。
她们后面陆陆续续又上来很多人,有男弟子步伐大,超过了他们,后面还有人已经狂奔起来。
当十人在谷场站定,饭堂门前的日晷指针指处离卯时正刻已经非常接近了。
几人喘匀气息,万女修和孙修士就踩着整点站到众人面前,孙修士伸手一指正往谷场狂奔的十几人,“站住!”
十几人沮丧地站定,就差几步!
孙修士是个很儒雅的人,即便说着惩罚的话,脸色也并不十分难看,他走到这些人跟前,拿出一根黑色戒尺,“都伸出左手,每人三记手板。”
广场上一阵骚动,这种惩罚都是小学堂里对蒙童的惩罚,可迟到的弟子中有几个已经一脸胡子了,且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弟子呢。
孙修士第一个就走向女弟子,示意她将左手手心向上,女弟子讨好又求饶地冲孙修士笑了一下,然后,就见孙修士的戒尺云淡风轻地照着那白皙的掌心抽去,伴随着“啪!”的一声,女弟子啊的一声尖叫,那声音在山间啊啊啊地荡了几个来回。
“别缩,伸手!”孙修士柔和地说。
女弟子眼泪都掉了下来,疼是一方面,关键是人都要脸,当着一众陌生的同门挨罚,很是羞耻。
但她不敢违逆,哭着伸出了右手。
“左手,右手要留着写字。”
她抽泣一声,伸出高高肿起的左手,又用右手固定住了自己的左手。
“啪!”
“啪!”
两记脆声响过,女弟子咬紧牙关没有再叫,但眼泪却止不住哗哗流下,她的左手已经肿胀得握不住了。
孙修士走向下一个男弟子,男弟子微微低头,老实伸出左手。
“啪啪啪”很有节奏地响起,后面的惩罚进行得非常顺利。
全部打完,孙修士让他们站到人群中去。
“这十四人迟到,已受到惩戒,但又因此耽误了众人的时间,故,今日课程,这十四人要站立听讲!”
课程?
大家都疑惑,难道真的要从《童蒙须知》学起?
果然,下一刻,孙修士问:“所有人,不分男女,不识字的站到谷场西侧!”
下面有人嘀咕,“真有人不识字吗?”
真的有,还不少。
孙修士拧眉看着站到西侧的五十多人,有些发愁。若在以往,这种资质的弟子绝对不会进入宗门,可这次,宗门大招,几乎把南部各城镇乡村所有有灵根的人都弄到宗门里了,里面自然就包括了那些穷人家没机会读书识字的孩子。
孙修士和万女修对视一眼,都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万女修开口了,“所有人,每日必须学会一百个生字,熟记100个穴位,务求在十五日内所有人都背熟修炼功法,熟识经络运行轨迹。每日早课由各宿舍管事检查,如有不合格者,罚!”
两个杂役弟子走到谷场边,从储物袋中拿出蒲团,逐一发下。
就这样,三百来个新进弟子,顶着初升的朝阳,就这样露天上起了课。
孙修士在谷场西侧专程教那五十多没基础的弟子识字。
万女修则在东边讲基础穴位。
二百多人排成十五列,坐在谷场上,最后面还站了十几个,正是迟到的几位。
万女修将两块一丈高,两张宽的白石板并排立在众人跟前,她手执斗笔在上面迅速书写了100个穴位名称,让众人记录。
下面顿时一阵慌乱,原来有近半数人没带文房四宝,二舍一号的九人却是齐刷刷都拿出了纸笔,少的那个是杜鹃,她不识字,正可怜巴巴坐在孙修士那边掉眼泪。
万女修见许多人未带纸笔,非常生气,“文房四宝发下去,是给你们玩儿的吗?今天没带纸笔的不许吃早饭,晚课谁要还敢不带,就罚三天不许吃饭!”
众人噤若寒蝉。
万女修一转头,一眼看到低头写字的林自在,顿时很是膈应,不禁狠盯了几眼,发现她们宿舍人竟都集中坐在一起,服装整齐,都在在奋笔疾书,真是想训斥几句都找不出理由,不由得又厌恶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