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仁自然不知道现在他在这里已经有了护身符,杜先生和港英当局都已经将他们放在了自己人那一边,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潘汉年接头。
潘汉年这个人算得上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郑景仁对他还是非常感兴趣的。他早年间是左派作家的领袖之一,一直都是靠写文章来抨击蓝党的腐败统治,和鲁迅、郭沫若等人保持了相当好的关系。
他1925年秋加入红党,1928年开始负责文化统一战线工作,1930年代初期负责做蓝党地方实力派的工作。
遵义会议后,奉中央指示前往上海恢复白区工作以及打通与共产国际的联系,不过在抗战开始之后他竟然成为了我党情报部门的首脑之一,百分之八十的情报工作都和这个人有当大的关系,这也让他成为了红党着名的间谍领袖之一。
当然了,很多事情都是双刃剑,凭借这个成名,也因为这个死去,但谁也无法抹去这个人前半生的光辉,至于其他的问题,郑景仁也没有那么好奇,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过那一关,怎么还能担心别人呢?
这一次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和延河取得了联系,延河那边也明确告诉他要和潘汉年接头,所以他也是兴致勃勃,带着几个弟兄就出发了。
接头地点是一间叫做来福居茶楼的地方,在人流比较集中的中环地区,因为已经到了中午,这里的的人好像更多了一点。
郑景仁他们来到茶楼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还是放出了扑翼鸟和钢索,而其他几个弟兄也都各自占据了优势地方,郑景仁只是一个人走进了茶楼。
茶楼里面人还不少,这里说是茶楼但除了卖茶水还卖一些别的点心,烂肉面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市场,但是广式点心却还是很让人开心的,所以有不少人都喜欢在这里吃午饭。
郑景仁走进来之后立刻有伙计走了上来“客官,几位?”
“我找人,二楼听雨阁张先生已经来了么?”这其实是这一次接头的第一个环节,这间茶楼就是红党的一个联络站,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红党。
那个伙计一听这话,立刻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郑景仁,然后笑着问道“请问是郑先生么?”
“不,我姓陈。”
“哦,陈先生,楼上请,张先生早就来了,一直都在等着您。”第一个接头已经完成了,两个人说的很平常,就算有人站在旁边听着,也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郑景仁跟着那个伙计上了楼,直接来到一个包间的门口,伙计敲了一下门,然后轻轻将门推开,对着里面点了一下头,这才让出了门口,郑景仁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人。
此时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面白无须,就是那种古人说的白面书生的样子,他不但长得白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书卷气,就好像是一直都生长在图书馆里面一样,身上都已经被书熏透了,举手投足都带着书生的痕迹。
要不是郑景仁看过潘汉年的照片,他可能还真就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竟然是红党间谍之王,但事实就是这样子的,无数传奇卧底都是在这个人的领导之下,做了非常多的大事。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岁数也不大,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但和潘汉年相比,这个人身上就充斥了一些英武的气息,好像有过军旅的背景,郑景仁不认识他,但是在两个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郑景仁就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不算强烈,但却很明显。
屋子不算大,桌子上面放着几样点心和一壶茶水,伙计和潘汉年他们已经用手势交流了一下,然后潘汉年就走了上来“请问是陈先生么?”
“不,我姓郑!”郑景仁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出了手,虽然在第一轮已经确定了身份,但还是要进行最后的确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所以两个人的手就握在了一起,然后通过各自手指的变化,所有的暗号都对上了。
“你是郑景仁?”潘汉年满脸微笑的问道。
“是,你是老潘吧?我见过你的照片。”
潘汉年点点头,回头指了一下身边的人“这一位是武世毅,也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我们之前按照中央的要求将叶吉山同志送到了大马,这里的行动就由武世毅同志负责了,你们这一次的行动也是他来执行。”
郑景仁也是一笑,伸手想和对方握手,但没想到武世毅却并没有伸手,而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就是郑景仁?你知不知道你的私自行动,让我们非常被动。”
郑景仁有点惊讶的看了看他,然后转头看向了潘汉年,没想到看到的也是惊愕,看来这个人是没有经过任何讨论就直接开始对自己的审判了,那就无所谓了,于是嘿嘿一笑“武世毅是吧?我想问你,我怎么私自行动了?”
“你的行动请示组织了么?都由组织确定了么?你为什么私自去大马?这些都是谁批准的?”其实今天武世毅就是带着情绪来的,他对于这个郑景仁太不满意了,他必须要让这个人知道纪律的重要性,要是任由他这么胆大妄为,那么对于组织将是非常不好的。
郑景仁的笑容更加浓烈了“我想问你,你的行动为什么从来也不请示我?”
武世毅也被这个问题弄的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请示你?我也不是你的下属。”
“对呀,我也不是你们的组织的人,为什么要请示你们组织?我本来就是私人行动,怎么就让你觉得我需要你批准的?你是干啥的?杀过多少鬼子?干过多少事情?怎么什么都不行,就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凭什么呀?凭你爹妈都厉害?还是你觉得除了你爹妈和你之外,谁都不会革命呀?”
武世毅的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这么多年好像从来也没有人这么怼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