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房醒来,已到亥时,先让他吃了饭菜,门房才道出事情原貌。
刘梓敬死于昨天,但门房刘忠知道,他老爷死了好几天了,是被人害死的,至于怎么被害死,他则不知。
刘梓敬与张翠清同岁,在三十来岁时中进士,曾经做到过知府,十几年前不知因什么事,辞了官,回到这松林县老家开枝散叶。
回到松林县后,刘梓敬身家还不错,再加上本地人身份与曾经的人脉,刘家渐渐富裕起来,
富裕之后,刘家并没有忘本,为这松林县乡亲做了许多好事,修桥补路,施粥送衣,风评较好。
其人也和善,对待平民百姓更是亲近,本地官员也比较尊重他。
一妻四妾,生有三子两女,家庭虽然有着一些勾心斗角,但门房刘忠说还算和睦。
这回到松林县也没有得罪什么人,门房刘忠也想不出被谁所害。
只知道前些日子,刘梓敬偶感风寒,也不严重,就是不喜欢出门。
随后刘梓敬也觉得自己年迈,是该把家里的事放给自己儿子们做了。
这一放,便把家里的人换了一波,大儿子与校尉走的近,二儿子与县衙主薄相交甚好,三儿子与县城乡绅称兄道弟。
三个儿子在他爹主事时,这家还真是把松林县织了个大网,但不主事时,这家也可能四分五裂。
刘梓敬也知道,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趁着自己还在,看看那个儿子表现的好一些。
结果没几天自己一命呜呼,现在刘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门房刘忠就是被浪打了出来,自己年老无力,又无儿无女,这几天可谓是受够了苦楚。
要不是今天易安几人回来,恐怕他早就没了命,不过如今情况也撑不住几年。
“有没有可能是他那几个儿子?”
张翠清皱着眉问道。
门房刘忠摇摇头说道:
“我这个老头子只是门房,平日鸡零狗碎的事知道不少,但这事我也不知道,所以来找张道长了。”
看着把问题推到自己身上,张翠清长叹一口气,继续问道:
“你既然都知道梓敬是被害的,刘家其他人不知?”
门房刘忠又是摇摇头,这位老人一辈子老实,年少死了妻子,青年又死了儿子,
中年一人无依无靠,孤苦艰辛,幸得刘梓敬给他找了个门房事,算是有吃有穿,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已经是很好的归处。
所以在怀疑刘梓敬是被害的时候,刘忠也在想办法,直到听说张翠清来过,赶紧便找了过来。
他也不是没想过报官,但自己地位太低,主人家儿子都没有报,他去还可能被打出来,
自己身体差,这一打,恐怕就没了性命,刘梓敬的死便再也无人说起。
至于为什么怀疑刘梓敬是被害死的,那是他还没有被赶出来,刘梓敬刚死一天后,
听到他的大女儿在院子里哭泣,说着前几天还精神,就是有一日对着小女儿大发脾气,找来大儿子后,又是大声怒骂。
之后,也没过几日,便下不来床,再之后就突然去世了。
大女儿怀疑自己父亲被害,但又因为自己早已出嫁,严格来说在这世界算是一个外人,所以只得独自哭泣。
门房刘忠本来也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因为大女儿的话自己也开始有些怀疑,
再加上丧事办的非常急,几个儿子都没等到头七,便准备下葬,所以这老人赶紧过来找到张翠清,想让张翠清主持一下公道。
全部的事情了解完后,易安也摇摇头,这等家事处理起来最是麻烦,而此时张翠清听完后,直接坐在桌子沉默了很久。
直至张长怀出声问道:
“刘伯伯,你想让我师父做什么?”
刘忠一脸不知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易安也坐在椅子上,并不准备去决定,这事还是要看张翠清做决定,帮与不帮,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张翠清沉默很久后,突然问道:
“刘忠,梓敬多久下葬?”
刘忠回道:
“听说是今天晚上戌时。”
张翠清点头,说道:
“梓敬邀请我来是参加他的大寿,该不会如此简单的便去世了,不管被害是不是真的,我也要去看看。”
“师父……。”
张长怀想宽慰自己师父几句,但被张翠清打断,继续说道:
“既然你说梓敬是被人害死的,那最省事的办法便是验尸。”
说到这里,刘忠眼睛一瞪,想不到张翠清竟然会用这个办法。
而张长怀也是目瞪口呆,动人下葬的遗体,可是大罪,也是十大恶之一,官府律法与世间道理都行不通。
张翠清沉声道:
“恶人,我来当,只要查清梓敬不是被害的就行,我想他会原谅我的。”
说完,便不再开口,独自一人在那里哀思。
张长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得站在身后默默的支持,而易安点点算是比较认可张翠清的办法。
与其调查来,调查去,还不如直接一点,不用那么繁琐。
不过似乎还有更直接的,那便是易安直接找阴司,找到刘梓敬灵魂,问一下。
不过灵魂一般七天之后灵智便会消散,不会在有生前的记忆,
除非有执念,还能坚持久一些,但也会残缺不堪,哪怕成为厉鬼也一样。
易安虽想帮忙,但也没有主动去说这个办法,还是等张翠清验尸之后,确定了是否被害再说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既然决定好了,易安便想回自己房间,给张翠清留下一些空间,临走时,张翠清说不想麻烦易安,
但易安笑笑说道:
“我出来见的就是这种,这就是红尘。”
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而张长怀也出去跟伙计打招呼说再开一间房。
把刘忠安排住了进去,而他也被张翠清赶了出来,
只得跑去易安的房间,继续接下师父整理的册子,易安也有些兴趣,帮着整理了起来。
一会儿,伙计又跑了上来,好似端了几壶酒,进了张翠清房间。
张长怀有些担心,准备过去看看,但被易安按住,说道:
“你师父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