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不知何时汇聚在程永康周围,八个孩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自从杀害全芬的儿子后,韦阿婆和罗老爹每年都会抓一个附近村落的小孩献祭。
而这八个身影,便是那些死去孩子的魂魄。
\"阿宝啊!\"程永康泪流满面地去拥抱儿子,却因阴阳两隔,扑了个空。
阿宝走丢那天,自己搜查木屋的时候,阿宝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等着爸爸来救他?
\"啊啊啊啊啊!\"想到这,程永康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哭得差点背过气。
八个孩子中,阿宝在安慰爸爸,其他六个孩子也在好奇地打量程永康。
唯独一个孩子很特别,他蹲在地上,低着头缩成了个团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小朋友,你不想去跟叔叔玩吗?\"鹿露问道。
\"不要。\"小团子秒拒,\"风风是坏孩子,所以奶奶才会弄痛风风,没人喜欢坏孩子。\"
\"风风不是坏孩子。\"鹿露微笑着说道,\"奶奶弄痛风风,奶奶坏,风风是好孩子。\"
\"真的吗?\"风风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确认。
\"真的!\"鹿露认真点头,见孩子不再低头,她转移了话题,\"风风想不想见爸爸?\"
\"想!\"风风答得飞快,\"可是奶奶说爸爸去天上了。\"
鹿露指了指程永康:\"爸爸回来了,那个叔叔就是你爸爸。\"
\"真的啊?\"风风蹦得老高,朝程永康飞奔而去。
可走到程永康面前,风风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害羞起来。
\"程永康,这孩子就是你和全芬的儿子风风。\"鹿露介绍道。
\"啊,风风啊,我是你爸爸……\"程永康边哭边介绍自己。
父子相见,已是天人永隔。
\"爸爸!\"
风风碰不到爸爸,只能围着爸爸转圈圈,但他笑得开心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阿宝有些不乐意了。
\"阿宝,风风是你哥哥,你有哥哥了,风风有弟弟了……\"程永康颤着声音介绍。
虽然风风的实际年龄比阿宝大一岁,但阿宝比风风还高,因为风风死的时候五岁,而阿宝死的时候十来岁了。
阿宝并没有介意多了个小哥哥,反而很开心地跟风风手牵手。
鹿露走近,献上了那束白菊花。
\"孩子们,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去跟家人们道个别,然后去地府投胎吧。\"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除了阿宝和风风,其余人逐渐消失在原地。
\"爸爸,我和哥哥要走了。\"阿宝乖巧地说道。
\"嗯……\"程永康含泪点头。
阿宝和风风脚下的黄泉路亮了,俩鬼手牵手离开。
程永康急切地追了两步:\"阿宝、风风,来世投个好胎,平平安安!\"
昏迷中的全芬,似乎也在梦中看见了一个小孩在对自己挥手告别,虽然她不认识对方,但她不知不觉在梦中流下了眼泪。
【泪目,完全绷不住】
【呜呜呜我哭死】
【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呀】
《后续》
警察挖出了所有骸骨,并且进行了dNA比对,找到了对应的受害者家属,他们中还有不少人只以为孩子被拐走了。
得知孩子走丢的真相后,他们对韦阿婆和罗老爹恨之入骨。甚至有村子将二人画成食子罗刹,每年都会举行镇压仪式,以祈求孩子们健康长大。
韦阿婆和罗老爹,被判处了死刑。
罗老爹曾想替韦阿婆扛下所有罪名,坚称所有罪行都是他一个人犯下的。
可他伤得太重,还没等警察来取证就进了IcU,没抢救过来直接转太平间了。
韦阿婆在鹿露布下的幻境中,从猎人沦为猎物,体验着受害人的视角,一遍遍被自己杀死,内心早就崩溃。
执行死刑时,她的身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丝生机。
……
全芬的反杀行为被认定为正当防卫,她被救出后,立即送往医院,院方高度重视,派了专家会诊。
可惜全芬的手脚伤得太重,虽然经过多年的治疗和复健,日常生活可以不受影响,但走路一瘸一拐,手也提不了重物。
最严重的还是全芬的皮肤问题,她全身多处多次被烧伤,而且没有经过处理,又身处恶劣环境,皮肤大面积溃烂,甚至危及生命。
即便经过多年治疗,长出了新的肌肤,但仍然留下了不少疤痕。
专家表示,以全芬当时的身体状态,能完成最后的反杀,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当多年后被问及原因时,全芬说自己感觉死期将至,打算最后反扑一次,她是抱着跟韦阿婆和罗老爹同归于尽的决心,进行了那次的反杀行动。
恰好,二人因为鹿露的传闻而有些慌神,才让全芬能顺利得手。
这时一旁的程永康才明白,当时鹿露故意拖延时间,就是留给全芬完成反杀计划的时间。
……
全芬恢复到出院水平,整整花了五年时间。期间,她的爸妈和程永康都在悉心照顾她。
谁也没再提起她被囚禁时发生的事,尤其是食用过人肉这件事,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进行了隐瞒。
全芬也曾问起风风的事,大家都只说韦阿婆将风风送人了,全芬虽然有些难过,但也庆幸风风没有在韦阿婆手中受虐待。
出院那天,程永康向全芬求婚。
全芬看淡了婚姻,而且在囚禁后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没有再婚的打算。
但一来不想让爸妈继续为自己操心,二来顾及程永康想赎罪的心情,全芬与程永康约法三章,做了名义上的夫妻。
二人离开了村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定居,宛如接续了十年前的私奔计划。
虽然看似宁静,但是全芬也留下了一些应激反应,比如身处暗室就会发狂,所以她家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灯火通明。
但即便留下了阴影,全芬也决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她开了一家花店,因为被关在地窖的那些日子,总会有花香顺着通风口飘进来,所以在她心目中,花象征着自由和希望。
程永康不由想起木屋前的那片花圃,总觉得那是冥冥之中,儿子风风在支持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