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公今日的脉象还好,调理的药照旧继续”胡大夫把完脉后笑道,这次居然还挺好的,脉象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也没继续恶化下去。
“谢谢胡大夫……,能劳请胡大夫帮我娘子也把把脉吗?”陆公子轻声道谢后,又请胡大夫给陆娘子也看看诊。
胡大夫抬头看了眼陆娘子,见她面色红润、眉眼含喜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猜测,随即便笑着道:“陆娘子,请把右手伸出来,让老夫来摸摸脉”。
“那就有劳胡大夫了”陆娘子有些羞涩的谢道,她同夫君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开怀,虽婆婆与夫君开明没因此事数落或为难过自己,但自己的压力还是十分大的。
所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不说生男生女这事,自己这些年可是连怀都没开过,夫君若心狠点,真是休了自己也使的。
可十天前,自己开始嗜睡、挑食……,在婆婆拉着自己问小日子多久没来时,自己还蒙了下。
自己自幼体弱,虽然现在外表看不出什么,但自己的癸水一直不准,二三个月来一回都是常事。
还是经婆婆这么提醒,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怀孕了。
在找了个游医把脉后,他只笑着让自己过半个月再看,道现在虽有滑脉但不明显。
夫君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像以往那般天天呆在书房到深夜,他会早早的回房陪自己和孩子说话……。
“脉象十分流畅有力,胡某恭喜陆相公和陆娘子几个月后将喜得麟儿”胡大夫收回诊脉的手笑着恭喜道,陆相公没成亲前就时不时来自己开平安方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夫妻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怪不得陆相公身子开始在好转,这是知道要有后代,开始在为孩子保养身体啊!
“谢谢、谢谢,胡大夫,我娘子有几个月身孕,平日里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者该买些什么进补的”陆相公十分开心的追问道,虽然之前那游医也暗示自己娘子怀孕了。
但胡大夫这么直言,让自己还是忍不住激动,自己同娘子成婚四年了,自己终于要做父亲了啊!
“从陆娘子的脉象看大概一个月左右,孩子的脉搏也还算有力,不过进补的话,当循环进渐的慢慢来,等会我开了食方,你们按着吃就行。
当然,若陆娘子吃不顺口就不用勉强,在不危险身体的情况下,还是建议以陆娘子喜好为主”胡大夫想起自己夫人怀婉儿的时候的事。
自己和夫人俩同陆相公夫妻情况相似,这突然发现怀孕了,夫人宝贝婉儿到不顾自己,只选有益婉儿的东西吃。
闹的吃什么吐什么,别人怀孕都丰盈起来,她反倒只有肚子大,其他地方削瘦如柴……。
所以讲,心态一定要放平,不然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好的,谢谢胡大夫”陆娘子起身行了个礼道,有胡大夫的方子总比自己乱折腾强,毕竟胡大夫的医术自己是见识过的,听他的准没错。
“好了,老夫也不留你们多讲,你们拿了药便早些回去吧,这太阳升的越高,那蝗虫就越喜欢乱窜,到时若惊扰到驴撒欢,就不好……”胡大夫刷刷的开方子,让陆相公夫妻拿好药赶紧回家,免得在外惊着了怀孕的陆娘子。
陆相公笑着答应着,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下四周后才低声对林瑾道:“小林大夫你过来下,我那小舅子托我给你带句话”。
林瑾赶紧上前两步问道:“陆相公,张兄弟有什么话跟我说啊”?
“小舅子让小林大夫不用四处打听粮税的事了,今年的粮税以去年的税收为准”陆相公想着今天出门前小舅子的交待说道,他还真不知道小舅子何时同小林大夫这么好了,他们在哪里有过交情不成?
不过这样也挺好,小林大夫是胡大夫的小徒弟,跟他交好不管是对现在还是将来,那都是有好处的。
反正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早讲几天就能得个人情,这买卖做的划算。
…………
“担心你爹娘?”胡大夫将身边的人支走后,才轻声的问林瑾道。
“也不单单是徒儿爹娘,还有林家村其他的族人,再者,若是真按去年的粮数交的话,咱们这的百姓冬日可能都熬不过去”林瑾叹了口道,他虽说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真拿到确切的消息时,还是不由的有几分伤神。
老百姓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就这么被上面的人拔拉走了一半,再加上佃农要交的租粮,真正能拉到仓库的怕只有三分之一了吧!
“放心,到了那时,那些官老爷们会想办法的。
正如咱们这抽粮出去一般,到时候他们也会从其他地方调粮过来的”胡大夫静默半响后宽慰徒弟,至于到时百姓买粮钱从哪里出,那便是各安天命的事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般简单又粗暴,怪只能怪老天爷不赏脸,让那些人有了机会撕掉斯文和善的嘴脸,开始要吃人不吐骨头了。
见徒弟不出声的看着外面,胡大夫叹了口气道:“裴公子和朱郎君的诊金是各五十两,刚才胡七爷讲这次的诊金都归你。
你若有什么想做的,为师可以先将银子抽给你”。
“徒儿知道了,师傅”林瑾抬眸望向眼神包容看着自己的师傅,嘴里那想讲的话,最终又咽了回去,只能低头轻嗯了声。
他倒不是要将这银子给村长,这些银子看似挺多,但对林家村那百来户人来讲,压根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而且师傅这时候给自己银子,怕也不是真想让自己帮林家村的。
而是让自己知道并学会量力而为,自己的能力可以带着自家过好日子,或许还能搭把手帮衬下大伯一家和林奶奶。
但绝对负担不起整个林家村,做人得学会量力而为,医者更得懂量力而为,因为这个世道它不欢迎圣母心的人,也不欢迎不跟着规矩走的人。
弱肉强食、不外如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