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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的事情最后还是被搁置了。

李二受不了张亮的“耿直”性子直接就离开了。

张亮什么都承认了。

谶书上的言论他虽然理解的和外人理解的不一样。

但这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皇帝可以信张亮他在监牢中所言的都是真的,信他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可这朝堂群臣也会这么认为么?

他们也如李二那么想么?

颜白认为肯定是不会的。

朝堂之上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旧人走,才会有新人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地不说皇帝老了。

但所有人都看得到皇帝老了。

从辽东回来皇帝身上长痈疮,说的好听些是吃肉吃多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哪里是吃肉吃多了。

皇帝身上那病就是吃丹药吃的。

李二怕被御史知道,怕别人说他,偷偷摸摸的吃, 一下子把身体吃坏了。

孟诜和康石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治好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道观里面炼丹的。

因此,如今的两人一直在太医署。

专门给皇帝熬制“丹药”,益寿延年的丹药。

颜白原先不能理解有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李二还会明知故犯。

可只有上了岁数之后才明白,这是人世常情。

不想死,明知有毒也想试试。

就跟后世老太太买保健品一样。

他们希望通过那种夸大的保健品来快速解决自己自身的健康问题。

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希望,砸锅卖铁也要买。

如今的李二想必也是如此的心态。

不光李二有这样的心态,朝中几乎所有的老臣都是这样。

尉迟恭这么不怕死的一个人,如今不也迷上了修道?

还有那萧瑀,听说准备去修佛,佛号都起好了。

准备养好身体,准备第七次赴任呢!

大兄也是,自从在辽东大病一场后,现在在家里开始看佛书了,也开始在山顶修草庐了,开始问那虚无缥缈的天道。

颜白没有觉得不好,说不定自己老了后也会这样。

皇帝的情况群臣心照不宣的不说,也不传播。

而是私下里拼命地往朝堂,往各种要紧地位安插自己人。

都等着新皇登基的那一天呢。

因此,张亮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有的是人想让他死,有的是人想让他倒下。

一旦坐实,张亮倒下,将会空出来数以百计的紧要职位。

大都督之下,那么多要职呢。

最可气的是张亮还那么傻,傻到什么都认了。

李二气的拂袖而去,颜白在大理寺磨叽了一会儿,之后从大理寺离开后。

颜白就直接去了东市。

东市里那个卖肉饼子的婆娘有了新的男人。

年轻,看着比铁子还要高。

这个妇人现在清闲了很多,摊位前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熟练的忙碌着。

看着那孩子的眉眼,估摸着是他们的孩子。

岁月是把杀猪刀。

颜白想不通,当时卖肉饼的她是那么水灵灵的一个好看娘子。

大眼睛,好身材,吹弹可破的脸蛋,高耸的胸脯子.....

这才过了几年,怎么全身上下一般粗了。

不光是她,好多来长安落户的异族女子都是如此。

生完孩子后身子立刻就变得臃肿了起来,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颜白觉得,还是大唐女子好看。

虽然婚后也会胖一些,但这叫圆润。

该凹的地方凹,该凸出的地方凸,很少见浑身上下一样粗的。

唐人喜欢胖,颜白也喜欢。

那种圆脸的富态和大方是真的雍容和自信,也就是所谓的国泰民安脸。

锥子脸没有人喜欢,这样的人选宫女都选不上。

礼部侍郎李晦说了,过于妖惑者一律不取。

妇人应该是忘记了颜白。

因为颜白好几年都没来吃她家的肉饼了。

而且颜白也开始续须了。

在外人的眼里,颜白身上的威严也越来越盛了。

肉饼子不好吃,香料味太重,颜白只吃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不舍得扔,啃了半天,把肉啃了,饼子还在。

“掌柜的,你这用肉越来越差劲了,全都是葱啊!”

汉子慌忙擦拭着手,壮着胆子,故作豪气样子道:

“啊呀,是贵人来了,贵人来了,贵人急不急,不急的话我再给你烤一个?”

“急!”

汉子被噎了一下,笑道:

“贵人,有所不知,这肉越来越贵了。

别人都在涨价,也就小的没涨价,所以肉就少了些。

不过贵人请放心啊,小的可是下了大本钱给了香料呢!”

颜白笑了笑,站起身道:“算了,不折腾你了,走了,下次我早些来,尝尝满是肉的肉饼子,回见。”

“好嘞,贵人慢走!”

颜白走了,汉子的腰才直起来,眼里满是得意。

自己的肉饼子贵人也喜欢。

“阿大,这位穿紫袍的是谁,你怎么会认识?”

汉子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道:

“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县令呢,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当什么官了!”

“哦!”

剁肉的声音响起。

一直低头和面的妇人抬起头,撩了撩散落的一缕发丝,借着浑浊的和面水看了自己一眼。

她喃喃近乎自言自语道:“他是颜郡公。”

水盆微微荡漾,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清风带远。

颜白转身走到罐子的茶摊上。

虽然罐子已经很有钱了。

但他还是执拗的在那石榴树下支起了一个茶摊。

一文钱,一个月的茶水。

专门为这西市里来来往往的劳力提供茶水。

赚不了钱,也亏不了钱。

就是人累点。

“郡公来了,要不要去茶楼休息休一下?”

颜白摇摇头,直接坐在板凳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喝了一口,茶水淡寡,只有点点苦味。

伸出手,颜白沾了沾茶水,轻轻地在桌子写了几个字。

罐子忙碌开了,拿着麻布又是擦桌子,又是准备新茶。

他知道,郡公对吃的不挑拣,但对茶还是挑的。

郡公最喜欢喝泉州的野山茶。

“二囡用了几次?”

“小娘子用了几次,倒是没什么。

她聪明,现在裴家人听她的,她在安排裴家人,不着痕迹,我也是才发现。”

罐子低着头,面色不变,若是旁人看来,以为就是正常的闲聊。

谁能知道,这两人做的是窥探别人私密的勾当。

颜白点了点头。

“郡公,那这次的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御史!”

罐子笑了笑,这样的人最好查。

因为是御史,人际关系简单,家里也不是很有钱。

看似铁板一块,实则那是表象。

罐子很清楚,压制自己压制的越厉害,那心里的贪念也就越大。

只要找到合适的点,对付他们很简单。

“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

颜白其实很想让“旧人”去打听一下长孙无忌。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颜白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样的人浑身都是心眼。

只要他不惹自己,自己坚决不反击。

长孙皇后还活着,长孙皇后健在,那长孙家会一直在。

颜白喝了半壶茶就离开了。

他来就是喝茶的,那个肉饼子实在太腻了,又咸又腻,就这样,人家生意还火爆的不行。

颜白前脚刚离开不久,二囡就已经知道师父用了人。

二囡眼角弯弯的,笑的格外的好看,师父终于忍不住了。

对嘛,这才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对。

“裴清风!”

“主母,小的在!”

“上次试探的结果如何?”

“不好用,好些个只认钱,卖命不行,我已经找了个由头打发了。

知道的多些的已经送走了,留不得!”

“杀了几个?”

“八个!”

二囡轻轻叹了口气,把舞仓奴放到了摇篮里面。

班弄还是太蠢了,什么样的人都敢用,还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就被房玄龄发现了。

房玄龄让二囡觉得很恐怖。

一个假的消息险些让他推算出自己的存在。

留守长安的一年,不知不觉间他就在长安织了一张大网。

萧瑀应该是知道的,奈何手段有问题,弹劾不成,反而把自己陷入了被动。

他若是真的没发现什么,也不用和房玄龄对着干了。

奈何他谋算的能力太差了,被房玄龄牵着鼻子走。

想到此处,二囡嘱咐道:“今后注意些,慢点也无妨!”

“主母放心,他们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听命于谁。

一群杂种胡,一群有奶就是娘的人,用过一次就好了!”

二囡点了点头,眯着眼道:“杨豫之的腿伤要好了吧!”

“差不多,拄着木棍就能走了!”

“他要是出门,就再制造一起事故,让他的另一条腿也受伤。

如今这关头他呆在家里最好,莫要被人利用!”

清风一愣,不解道:“主母,他是你的族亲,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二囡叹了口气,咬着牙道:“残忍?我这是在保他的一条狗命。

若不是舅舅的缘故,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平康坊那么多姑娘不去找,偏偏对自己的长辈“情有独钟”。

丢人现眼的东西,看来他是真的饿了。!”

清风不敢说话,这话也只有二囡敢说。

不过这下他心里的疑惑没了。

这事也是够糟心的,这事要是出在裴家,随便一个理由就给活埋了。

这样的人留不得,违背人伦纲常,一个人会毁掉一个家族。

“赵国公死了一个管家,听说最近在招人,安排一下,给送菜刘婶婶的儿子安排一下,让他去!”

“那儿子傻,怕是进不去,郡公说那是和平坊的守坊人。”

二囡闻言没好气道:

“对,傻,某个人跟人家下五子棋,十次输九次,人家还让你一次呢!”

“主母,那是明月!”

“我说是你了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去办事吧,完了之后把刘婶的幼子送到书院里面去,当个借读生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