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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处理事情的手段很快。

可能是因为有钱,他来长安什么都没有带。

衣服什么都留在书院里,就骑了一头小毛驴。

带了一名中年级学子就来了。

中年学子算是他同窗,又算是他的弟子,或者说是助手更为合适。

万年县安静的可怕。

颜善县令辞官了,至今吏部那边也无公文来确定这件事。

想必是还压着,又或者是陛下那边不同意。

万年县又恢复了十多年前那样。

变成了没有县令,由县尉,县丞,主簿一起处理政务的日子。

大家很熟悉,对此不陌生。

大家对狄仁杰也不陌生。

虽然不认识,只知道狄仁杰是出自书院的学子,但这一点就足够了。

自己在长安每年的分红是不会有变动。

大家本能的亲近。

狄仁杰也不用请客吃饭,然后花钱请大家去一趟平康坊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来拉拢关系。

东宫也安静的可怕。

太子难得发了脾气,李崇义被调走无疑是让李承乾断了一条臂膀。

不管李崇义人如何,他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河间郡王府。

站着数不清的低阶武官。

武德年间,北起淮河,东包长江,越岭而南,连下三十余州,这大片地方都是河间郡王打下来的。

在皇室李氏家族里,不算如今的皇帝,河间郡王是最能打的。

是皇帝之下,李家最出色的统领型人才。

李孝恭虽然不管事了,但先前的那些旧部袍泽依旧记得他的恩情。

李崇义是未来的河间郡王,他们自然也亲近李崇义。

这是代表军方的一股庞大的力量和资源。

原本这是李承乾的底气,这些人可以被他所用。

如今直接被抽走。

这还不算,李崇义还没走出陇西呢,自己儿子的先生颜善也要辞官。

整个万年县,整个西市的收益也要拱手让人?

李承乾生着闷气。

虽然他知道这些迟早会属于他,他是太子,今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但拥有了再失去那种感觉让他格外的憋屈。

“小曹,去把骆宾王找来!”

骆宾王很快就来了。

看着碎裂的瓷器,骆宾王心疼的要死。

外面的瓷器遍地都是不值钱,但官窑的瓷器是值钱的。

先生如今准备把滕王建造的那个楼当作典藏楼。

出自东宫的瓷器说不定有进去吃灰的资格。

如今,可惜了……

“别捡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骆宾王头也不抬道:

“殿下,那这些碎瓷器就赏赐给臣了?”

李承乾不耐烦道:“给你,给你,赏赐给你了。

对了,你要这个做什么,补起来也不好看,真喜欢,这屋里的瓷器你走时挑一个!”

(ps:修补瓷器的叫做锔匠)

“臣就喜欢碎的!”

“什么毛病,碎的做什么?”

“珍藏起来,放到书院的滕王阁,下面标注里面写上,某年某月发生了什么,出自哪里,为什么这样?”

李承乾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可能出现在书院,没好气道:

“观光你这人是真的讨厌,学谁不好,学什么不好,非要当个谏臣。

你是不是也要来气我一下?”

说话的功夫骆宾王已经把瓷器收拾好并包裹了起来,闻言笑道:

“我就知道殿下不开心,殿下有心事?”

李承乾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苦恼随意的说了一通。

骆宾王是聪明人,简单的几句话就知道太子的苦恼是在哪里,笑道:

“殿下大了,有些事,有些时候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来?”

“能行?”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我知道,这是墨色写的,你们最喜欢这句,经常背诵来给自己提气。

可你也知道,我的忧愁不是如此?”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他们走,下一次就是殿下来召回。

恩出于上,这才是陛下的大安排,陛下想着太子呢!”

李承乾闻言瞬间就笑了起来。

人的心情一好,脑子就转动了起来。

李承乾觉得如今长安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

“那观光你的意思是?”

“太子怕是忘了太孙,太孙在,颜郡公和太子之师都在,人在,什么都在。

如今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着给骆宾王倒了一杯茶:

“我觉得最近长安变动颇大,心神不宁,观光你觉得我是不是做点什么才合适?”

骆宾王摇了摇头:“太子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行。

内局者迷,旁观者清,您是太子,贵人当希音!”

有个人安慰,李承乾心里彻底的舒服了。

刚才的不解和不满如今也抛到了脑后,他对骆宾王也愈发的喜欢。

当初颜白推荐过来,他还觉得骆宾王性子过于死板。

那就是另一个王鹤年。

性子,说话口气都一模一样。

此刻看来,颜白到底还是对自己最上心的。

果然如他所言,骆宾王就是书院最顶尖的弟子。

如果不是不爱习武。

薛之劫不及他万一!

“观光,李崇义走了,东宫少人。

太孙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些护卫都是空架子,十多人去打架,结果全部躺地上,我想要……”

骆宾王闻言笑道:

“殿下,那十多人武艺如何我不知道,但他们绝对不是空架子。

太孙被郡公教训,那种情况,他们也没有办法。”

“不进去吧,保护太孙不利,可能会丢了差事。

进去吧,要面对兵部侍郎郡公以及整个兵部。

这两头他们谁都惹不起,躺在地上丢点脸面,但最少能得一个忠字。”

李承乾笑道:“看出来了?我内府还花了近数百贯的钱财呢!气死我了!

观光,我的意思,书院里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才。”

“我不行!”

“别谦虚,父皇都记得你的名字呢,快说说……”

骆宾王皱着眉头想了想。

在他的印象里,表现特别好的差不多都任职了。

这两年他几乎都呆在东宫,书院又出了什么人才,他一点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骆宾王突然眼睛一亮。

李承乾见状赶紧道:“谁!”

“王玄策!”

李承乾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年多了,他坐海船去天竺三年多了,如今杳无音讯,不久前的朝会,墨色都叹气呢!”

“要回来了!”

“当真?”

“当真,上月休沐时我回书院得知的消息,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还去了一趟吏部,广州刺史冯智戴亲自写信说的!”

李承乾大喜,又给骆宾王倒了一杯茶。

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

王玄策可是大人才,书院第二位大师兄,险些被颜白收为弟子的人。

这样的人是绝对的天才。

“他喜欢什么?”

“他为人最孝顺!”

李承乾点了点头,立刻吩咐道:

“小曹,派飞奴给太子妃去信,告诉她说,让她多去仙游王家走动走动。

回来时把玄策的孩儿接来宫内玩耍几日。

另,去告知宗人寺一声,要一个千牛卫的官缺来。”

“喏!”

李承乾的心情大好,拉着骆宾王道:

“观光,今日无事,宜钓鱼,走,陪我钓傻鱼解解闷去了!”

“太子,外面热!”

“就在树荫下,我让人去取点冰块过来!”

“喏~~”

狄仁杰来到万年县的大牢。

大门才打开,一股冷气就扑了过来,胳膊上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信步踏入。

如今的万年县大牢关了不少人,多是异族人。

他们野惯了,贸然来到礼法,律法森严的大唐会有些不习惯。

他们习惯用他们的拳头来解决问题。

所以,万年县大牢里关着的人很多,个个鼻青脸肿。

如今低头垂目,模样看着也顺眼了很多。

等待他们的是扫大街,这个谁也跑不了。

雨季要来了,他们可能还会去挖水渠里面的污泥。

如今谁不爱干干净净的长安,有了这些人,长安可比以前干净多了。

言传身教,爱干净的,知礼守法的人也多了。

御史吴泾见到衙门来人,站起身,背着手,冷冷地看着。

“御史吴泾?”

“你是何人?”

“我叫狄仁杰,我也不啰嗦,下面我来问你你来答,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御史吴泾冷哼一声,瞅了一眼狄仁杰头上的簪子,寒声道:

“狄仁杰?

小子,你的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县衙无权审问御史。

就算要审问,那也该去大理寺,或是御史台!”

狄仁杰笑了笑:“是么,你觉得我是傻子,不知道这个问题么?”

御史吴泾背过身道:

“那就请大理寺或者御史台的人来吧,否则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狄仁杰叹了口气,错开身子道:“还是你来吧!”

一道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御史吴泾转身看着来人。

看着那人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心里不免有些突突。

“是你?李义府?”

李义府的笑容格外的温婉好看。

“下官李义府拜见吴御史,受御史台马中书令之托,特来询问玉枕一事,还请吴御史多包涵!”

“为什么不去御史台!”

“兹事体大,人多嘴杂,涉及房公,公主,朝廷脸面,衙门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