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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慢慢的流逝。

安市城边上的土山在一点点的靠近城墙。

看到大唐垒砌的土山越来越高。

安市城里面的百姓在做同样的事情,也跟着垒土石加高城墙防守。

他们拆除房屋,收集砖石,挖土砌墙。

双方就这么如同孩童斗气般,堆石头,玩沙子。

双方玩了一个月,一直坚持到七月底。

在一场连绵七日的阴雨过后……

推开营帐的颜白惊讶的发现,在微弱的烛光下,能看到自己嘴里哈出来的气。

不敢相信的颜白又赶紧吐出了几口气。

颜白这才发现这是真的。

回到营帐内颜白升起了小火炉,用的炭就是在那辽东城收缴上来的兽炭。

看着惟妙惟肖的兽炭。

颜白有些不舍得。

娘的,这玩意看着怪可爱的,比手办都精美,十二生肖的可爱版。

摆在那里都可以当工艺品了,实在不忍心下手。

虽这么想,但颜白还是毫不留情的把它扔进了火炉里面。

许敬宗回来了,此时正在皇帝那里做总结。

结束后应该会来喝茶。

颜白眯了一会,营帐外传来了脚步声,颜白起身迎接。

片刻后许敬宗和林间秀两人走到营帐内。

应该是冷了,看到火炉,许敬宗忍不住的伸手去烘烤。

林间秀见火炉上有茶壶,脱掉皮靴径直走了过去,跪坐在火炉边,开始摆弄茶具,准备当个烧茶的茶童子。

许敬宗搓着手:“天真的凉了,回来时我见远处山尖都白了头!”

许敬宗说罢,就从林间秀手里接过茶碗。

也不嫌烫嘴,一边吹气,一边美美的吸着喝。

营帐内响起了有节奏的吸溜声。

“收获怎么样?”

美美的喝了一杯茶的许敬宗长吐一口气,点着头笑道:

“很不错,仙游寺出大力了,他们给的东西很靠谱,一个月的时间,后方所有的寺庙全都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不是我们做的!”

许敬宗笑了笑:“当然,都是契丹人跟靺鞨人做的。

我们不会做,我们只是谁都不帮,方外之人不是么!”

颜白忍着笑意:“收获如何?”

许敬宗长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叹为观止。

我原本以为这世上除了美色之外,很少能有让我动心的东西了。

墨色,不怕你笑话,我也不说那虚假的话。

在看到那堆积如小山般的财货时,我竟然挪不开眼!”

许敬宗怕颜白不信,加重语气道:“真的,我没说瞎话!”

许敬宗重重道:“知道么,一尊三丈高的纯铜佛像,三丈高啊,老天爷,纯铜的。

它低头看着我,我站在他面前我都忍不住想要叩拜。

可是,当我得知这是高家人保存财货的一种手段时。

整座寺庙都是高句丽权贵修建时,我突然敬意全无。”

颜白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三丈高的佛像有多高,默默的计算着这得用掉多少铜。

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大概来。

只知道好多钱。

许敬宗喝完了一杯茶,叹息道:“一个月的时间,我以为我能走很多地方,谁知道就走了一点,回来的时候险些回不来!”

颜白闻言好奇道:“遇到高句丽的散兵?”

许敬宗摇摇头:“是财货太多,到最后根本就装不下。

这个我也喜欢,那个我也喜欢,那感觉真的是让我难以抉择!”

颜白笑了笑,低声道:“说个数!”

“折算成钱粮,还能支持咱们这六万大军明年再来一次,当然,我这还是粗浅的预估,只算了金钱。”

许敬宗压低嗓门道:

“先辈的书籍那些都没算。

别看就是简简单单的书籍,这要是运到长安,你随便开个价,别人都不会还价!”

颜白点了点头,许敬宗说的一点问题没有。

一本古籍真本,可作为家族的底蕴,如果上面有释义那就更了不得了。

可以自成一派。

许敬宗一边喝茶,一边跟颜白讲他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他不但给颜白讲,他还把这一个月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

他准备回去后好好地整理一下,说不定能有机会把自己的见闻放到书院的微言楼里,供书院学子品阅。

如此,哪怕不青史留名。

他许敬宗三个字在众多读书人中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许敬宗喝了好多茶,加了很多茶叶。

颜白抿了一口,苦的直吐舌头。

这哪里是在喝茶,这是在喝中药。

不过,颜白也算看出来了,这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实在把他累的够呛。

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喝法,这明显是太想念了。

“安市城怎么样,一个月了毫无动静,陛下不着急么?”

颜白往炉子里塞了一铲子“兽炭”,轻轻叹了口气:

“安市城的百姓誓死不投降,全城军民上下一心。

你也知道,一旦军民一心,那力量就无法衡量了!”

许敬宗悠悠叹了口气:“寒冬要来了!”

颜白见许敬宗在感叹寒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声道:

“老许,如果从安市城退兵,你觉得陛下这次是大胜,还是功亏一篑?”

颜白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

他很想知道许敬宗这样的聪明人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古有训言:吾国虽大,寸土必争! 而今肉食者鄙,弗能远谋?

但因地小而去国甚远难守,遂轻视之,以弃先祖披荆斩棘而有之尺寸之地也!”

许敬宗抬起头断然道:

“说句难听的,陛下此行就算是扩土一寸,在我看来都是大胜,数百年丢失的土地拿回来了,这就是绝无仅有的大胜!”

说罢,许敬宗看着颜白:“陛下是不是不开心?”

“嗯,有些急了!”

此刻的李二已经不着急了。

那一日颜白所说的话被长孙无忌写了下来,被命名为《答卷述》。

原本心有愧疚的李二,如今已经坦然。

颜白说的没错,光是扩土千里就已经是历朝历代君王难以匹敌的目标了。

自己为君王,当为将士们考虑,寒冬腊月的辽东不能久呆。

抬起头见徐惠在作画,李二好奇的走了过去。

阳光下,一位老人躺坐在那,在他面前一位童子正合着书好像在背诵。

“画的不错,这老人是谁?”

徐惠起身,挡住画作,不好意思道:“颜秘书监!”

李二点了点头:“哦,画的不错,那这小童一定是书院学子了,师古真是勤奋,这病才好一些都开始指导学子学业。”

徐惠更加的紧张,小声道:“陛下,那不是书院学子。”

“那是谁!”

“颜侍郎!”

李二惊讶道:“颜白?你说背书的是颜白?”

徐惠点了点头,小声的把上个月见到的一幕讲给李二听。

一个小声的嘀咕,一个在那儿偷偷的笑。

两个人,跟那水渠边的聊“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的媳妇不洗碗”的那群妇人没有什么区别。

“从容,偷偷的看,不要让别人知道,更不要让你那在书院的弟弟徐齐庄知道,他年龄小,嘴里藏不住东西。”

“陛下,臣妾省的!”

其实徐惠的画作没有问题,大唐这时候的绘画人物风格就是这样。

就是主角会画的非常大,大到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配角就会画的很小,小的只能当个陪衬。

李二怕徐惠误会,悠悠地叹了口气:

“没理他都强的可怕,他要知道你把他画的那么小,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唉,有理的颜白,就像是魏征拿起了马槊……打不过,你也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