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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菟城的西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破了。

契丹人在其首领大贺氏的率领下,打着为儿郎们报仇的旗号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气势已经没了的高句丽人注定成为了失败者。

书院学子都很想进城去看看热闹,想看看有没有力所能及的事情需要他们帮忙。

毕竟孩子们都没有参加过攻城之战。

今日,是头一次。

每个人都很兴奋。

可许敬宗却把所有人死死地按在营地内。

他是偶尔去书院讲课的先生。

虽然只是偶尔的先生,一年上不了几次课。

但先生终究是先生。

更何况,现在的许敬宗先生脸色阴沉的可怕,学子们不敢不听他的。

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地。

抱着木板,木板上铺着白纸,认真的写着心得。

许敬宗不想让学子进城的原因是现在玄菟城一定是人间地狱。

高句丽和契丹彼此斗了这么多年。

如今,这么好的出气的机会,契丹不把里面的高句丽人杀绝是不可能的。

所以,孩子们根本就见不得,他们这个年龄段不适合看见这些东西。

高侃在受刑,李景仁亲自打,屁股都打烂了。

原因是他擅自行动,他这行为,按照军规脑袋就该挂在营地门口的。

好在,这一战终究是胜了,李绩大总管心情大好,没有开口提这件事,算是法外开恩了。

如果他多一句嘴。

高侃会有性命之忧,书院的这群学子肯定现在就要打道回府了。

这一千人的仕途可能会因为高侃的行为大打折扣。

军中的司法官可不管你是谁,在这群人眼里军法就是天,擅自行动就是天大的错。

就算皇帝来了,那也是错。

这是原则问题。

如今,高侃被打了,算是过了。

因为军法有条规定,肉偿不出责。

意思,挨了打,身体上受了罪,过往的错误就勾销了。

高侃虽然被打了,屁股也烂了。

但他心里明白,这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做样子给人看的。

不然行刑的就不是李景仁,而是军中的那群粗坯了。

虽然沟子很疼,高侃却很开心。

突破自我的感觉是令人激动的。

经历过如此精彩的事情,高侃才觉得眼光应该往哪里看。

高侃的勇猛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在那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能射杀一副将,还能毫发无损的游了回来。

这份实力足以让人尊敬。

不要说什么运气,运气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实力若是不够,运气来了你也接不住。

众人不得不感叹,书院又出了一号席君买这样的人物。

一个百骑就敢冲万人阵,一个在先登后还能全须全影活着回来的。

这样的人,在别人还在羡慕别人的时候,他已经出彩了。

有这么些出彩的人物在,楼观学在未来的五六十年里将大兴!

刘震撼躺在高侃身边。

现在才知道,这个倒霉的家伙不会水。

要不是宝琳将军用钩子把他捞起来,刘震撼这次寸功未立,就憋屈的死在辽东。

刘远开现在在照顾他,擦了擦嘴角还在流水的刘震撼。

刘远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都不会游水,你是怎么有胆子跳护城河的!”

刘震撼不想说话,一说话就想吐。

转过脸,不想听刘远开的唠叨。

裴行俭的状况不是很好,回来后倒头就睡。

许敬宗一直看着,手里的工作也放下了。

他最担心的是那种下了战场后倒头就睡的人。

先前跟着颜白在辽东,好多人就是这样睡过去的。

没有伤口,人也好好的,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许敬宗见裴行俭这样子也害怕。

所以,他在裴行俭的鼻孔前放置了一块黑瓷片,他每次都盯着瓷片看。

瓷片上有淡淡的雾气那就是还有气。

这个法子唯一不好的就是要一直地换瓷片,帐篷里比外面暖和,瓷片被暖热了后就要换。

如果有面铜镜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尉迟宝琳能不能找来一面铜镜。

现在许敬宗迫切的希望皇帝赶紧来。

皇帝身边有最好的医师。

别的不说,袁天罡真人就可以,就值得信任。

裴行俭现在有点低烧,整个人的后背都变成了青紫色,这颜色一看就是被砸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一片了。

苏定方已经来看了,没有咳血,说明还算是好的。

发烧,应该是伤口所致。

许敬宗估摸着夜里会有高烧。

辽东的天暖和的晚,这个节气,就算是在长安,也没有人会下到河里游一圈。

伤口,冰冷的河,成了裴行俭这次发烧的主要原因。

契丹大贺氏喜滋滋的从玄菟城出来,他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颗牙齿,牙齿有点黄。

不过大贺氏很开心。

这是自己这些年得到最珍贵的礼物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不能再拿一个。

父亲把自己的儿子杀死了,这是一个聪明的父亲,但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既然敌人不是自己杀死的,那这个荣誉就不能要。

一想到先前趾高气扬的高句丽将领求着自己快些杀了他。

原来不可一世的高句丽将领也会害怕。

裴行俭在昏睡,远在一百多里开外的颜白也总觉得心惊肉跳,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心静不下来。

恰在这时候,斥候腾远急匆匆的回来,颜白想都没想就准备立刻回玄菟城。

“人很多么?”

腾远点了点头:“很多,现在朝着盖牟城聚集,目测人数不下于五万。”

颜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沉思了一会断然道:

“回玄菟,我估摸着玄菟应该是被大总管拿下了,高句丽人现在在布置防线!”

腾远点了点头,又道:“要不我留下,有消息及时禀告?”

颜白直接拒绝道:

“人数过万,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玩不转。

现在走,现在我们立刻出发,再晚了对面的斥候就发现我们了!”

“好!”

颜白等人抽身而退。

渊盖苏文在得知玄菟失守的消息后久久未语。

护城河加宽了,城池也加固了,为何还是还是挡不住唐军。

甚至连两日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住,这仗到底要怎么打。

“是颜白来了么?”

“回大对卢的话,根据斥候舍命传回来的消息,唐朝将领颜白并无在唐军的队伍中出现,这次领军的是唐朝的李绩。”

渊盖苏文闻言又沉思了很久,一个人看着眼前的地舆图沉默不言。

“靺鞨部的援兵呢?”

“行军至牛鼻子山一道后失去了消息,臣下觉得,他们要么是躲起来了,要么就是被唐军所埋伏了!”

说罢,看了看渊盖苏文的脸色试探道:

“要不臣下派人去问一下?”

渊盖苏文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问了,靺鞨部的两千人应该没了,颜白来了辽东,玄菟一战又未出现,那他就应该在那里!”

“靺鞨部应该是被颜白给伏击了。”

说着,渊盖苏文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喝道:

“快派斥候去那边找,如果有唐人,调动大军,不惜一切代价灭之,快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