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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的时候老天爷就是很给面子。

白日下大雪,到了晚间,雪就停了,仰头就能看见璀璨的星河。

星河和长安的灯火交相辉映, 一时间宛如银河倒悬,美不胜收。

颜白来得很早,站在太极殿前的台阶上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确实美,四周黑魆魆的,就长安这一块光明。

对比之下还真的很不错。

今年来的特使很多,辽东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部族都带着厚礼来长安朝拜,不来没有办法。

辽东的日子太苦了,再不来,家都没了。

苏定方太狠了!

用苏定方的话来说,这周边怎么这么多异族,就像那野草一样,灭了这一块,那一块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异族心里也苦,祖上留下的基业就那么大。

为什么你们大唐的边疆怎么一直在往我们部族里面扩啊!

契丹使者准备趁着大朝会好好地哭一场。

现在整个契丹部族都被大唐包围住了,上好的土地上到处冒烟。

烟没了,大唐人冒出来了,指着大树就说此处就是边界,越界就是入侵,入侵他们可是要杀人的。

一个大唐人面对一群契丹人群,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苏定方不管这些小事,他的任务就是扩土,不断的扩土,只要扩土了,那就是实打实的功绩。

兵部考核成绩下来了,上甲。

天爷啊。

这些年的下上终于变成了甲上。

禄东赞来了,见颜白正盯着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转个弯来到颜白身边,笑道:“颜县公元日安好!”

颜白瞟了一眼禄东赞身后的两名壮汉,笑了笑:

“你们吐蕃过年么?”

禄东赞摇了摇头,见颜白眼神满是戏谑,淡淡道:

“我们有嘎玛日吉,跟你们的元日一样,一样的盛大。”

“哦!”

颜白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听不懂吐蕃话,也不懂这嘎玛日吉是什么节日。

如果尼玛在他就能懂。

其实嘎玛日吉就是洗澡节。

见颜白不说话,禄东赞故作漫不经心道:

“县公好像不喜欢我吐蕃人,不然也不至于诓骗我那可怜的族人几十箱珠宝了!”

颜白心里明明都讨厌的要死,可依旧挤出难堪的笑道:

“大象言重了,我哪敢不喜欢,我是没有资格喜欢啊!”

禄东赞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装作听不懂,反问道:“那为什么阻止我王娶大唐公主呢?”

颜白一愣,笑道:“误会了,我还是那句话,世家贵女比皇室女更好。

大象你是不知道,不久前一个公主堵着我家门问我要说法呢,自己都把自己气哭了!”

颜白如水渠边的大婶一样,贴近禄东赞,嘀咕道:“脾气太不好了,听说你们王年岁不大,这样的过去了,岂不是……”

禄东赞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颜白的该有的面目。

但听颜白语气轻佻,涉及王上,禄东赞压着火气道:“颜县公慎言!”

颜白站直了身子,背着手看着禄东赞道:

“我大唐公主当嫁给我大唐俊杰,别说你来了,就是你们的王松赞干布亲至,我也是这句话,我永远会反对和亲。”

颜白盯着禄东赞的眼睛道:

“荒野蛮族,焉敢窥视我大唐贵女,借娶贵女之名,要文化,要技术,要匠人,你们这小心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禄东赞被颜白数落的咬牙切齿,低声道:

“你颜白如此,就不怕日后给大唐留下祸端么,没有人会一直走好运,也没有人一直走背运,雄鹰也有暮年,猛虎也如此!”

颜白闻言轻轻地鼓掌为禄东赞喝彩:

“好,这句话说的好,雄鹰也有暮年,那我们必然会趁着年轻力壮时消除一切隐患,我们拭目以待!”

撕破了脸,禄东赞索性也不再遮掩,大相气度展露无疑。

浑浊的眼球,丝毫不惧的盯着轻声笑道:“一个县公好大口气,我可是吐蕃大相,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你侮辱。”

“我也觉得口气有点大,可我也是你这个藩属小国能评价的?”

颜白突然出拳。

这一猛拳直接的击在禄东赞腰骨,第二拳紧随其后。

禄东赞果然是好手,硬吃颜白一拳,挡下第二拳,忍着剧痛出拳开始反击。

颜白这一拳根本就没有讨到多大便宜。

禄东赞这家伙身上有甲!

颜白见好就收,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可不敢被御史发现了,今日元日颜白可是在几位大兄面前拍胸口说过狠话的。

今年一定要拿俸禄。

不拿不行,不然差评多了影响升迁。

大兄现在可是很希望颜白能成为兵部尚书的,对颜白的要求极为严格。

禄东赞见颜白退去,恨得脸色铁青,伸手拦着身边两位跃跃欲试的壮汉,长吐一口气。

随后笑容又爬上了禄东赞的脸庞。

“真想有个机会在战场上和颜县公好好地比一下!”

颜白摇了摇头,冲着禄东赞笑道:

“可能你这辈子也没机会了,大象,你记住,你在长安是安全的,出了长安,可就要小心了!”

禄东赞闻言眼皮跳了跳:“你敢对我出手?”

颜白笑道:“不敢,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你若不信,到时可以试一试!”

禄东赞闻言哈哈大笑:“你是一个有趣的人,跟你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想杀我,我都知道,其余人城府比你深,他们的话我不敢全信!”

眼看五品官员开始在内侍的带领下朝着太极殿而来,颜白伸手虚引,笑道:“大相,酒宴要开始了,请!”

“请!”

禄东赞抱拳离开。

走了一段路,禄东赞左侧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阿达,为什么要忍让,让这唐狗白白看轻了你!”

禄东赞转身就是一巴掌:

“闭嘴,要叫我大相,我带你两来不是来游玩的,是来看清大唐的,这是职责,不是在咱们的家里!”

清脆的响声把带路的内侍吓了一大跳。

可他仅是一个带路的,而且这三个人说的话他也听不懂,叽里咕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呼噜呢!

“是,大相,下官知错!”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用大唐的话来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忍着,等我吐蕃讨伐完羊同,统一了高原,我再来大唐。”

颜善看着禄东赞走进大殿,走到颜白身边轻声道:

“这是一个能忍的人,能忍就能成大事,吐蕃有此人是吐蕃的福气。”

颜白叹了口气:“是啊,这都激怒不了他,他都忍得住,看来我的话还是不够狠,不够轻佻。”

颜善舔了舔嘴唇,忽然轻声道:“小叔,今晚王玄策要对吐蕃使者下手,听说他这次带来了两个儿子。”

颜白猛的抬起头,看着大殿的方向:

“怪不得,怪的三人眉眼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